茶館小夥計二子,愁眉苦臉的看著面前捧著大碗吃飯的一老一少。
他一時心善,撿回來兩個飯桶現在他們吃的是他的晚飯。
他一時心軟,帶著這兩人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更讓他犯愁的時,他住的地方本就小,再加上兩個大活人,壓根就住不下。
“小哥,多謝了!”那老漢吃了飯,帶這些討好的笑道,“你可真是好人!我們身上髒,一會打地鋪”
“我也算好人做到底!”二子開口說道,“今兒天快黑了,明兒是正月初六,衙門正常開衙,早上我就帶你們過去”
“衙門”老漢頓了頓,有些侷促的說道,“衙門能管嗎?”
“別的事他們自不會管!”二子笑笑,“可既然你們實在親戚在宮裡做太監的,想來會管吧?”說著,想想,“況且也沒別的辦法了!”
“那要是衙門不管呢?”那孩子忽然開口。
二子咬牙沉吟,“那你們就得自己想辦法了!”說著,嘆口氣,“先別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一會給你們弄點熱水,你們洗洗明早還要去衙門!”
“大哥!”那孩子站起身,鄭重的說道,“我娘活著時候說過,大恩不言謝,大恩大德我記下了!”
二子微微一笑,“咱們都是窮人,我娘活著時候也說過,窮人不能為難窮人,該幫就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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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
驟然,外邊一陣狗吠。
二子詫異的探出頭,就見茶館伙房的伙伕,讓幾個彪形大漢跟拎小雞仔似的往這邊來。
“二子啊!”那伙伕在外頭慘叫道,“你可惹禍啦”
砰!
那伙伕叫喊的同時,後腦袋上捱了一記老拳,頓時慘叫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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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王八恥哆嗦著,就跟丟了骨頭的狗似的,腳步往前竄眼睛四處踅摸。
“公公,這呢!”
何廣義趕緊引著王八恥,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裡走。
窮街陋巷,早就被戒嚴了。
連狗叫都沒有!更別說人聲!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王八恥踉踉蹌蹌走到錦衣衛把守的房子門口。
吱嘎一聲,韓五親自推開門。
下一秒,就見已經買進去一隻腳的王八恥定格在原地。
院子裡,老漢緊張的護著孩子,眼裡滿是驚恐他一隻手拉著孩子的胳膊,一隻手攥著一個土坷垃。
咚
見到王八恥的那一刻,土坷垃猛的掉落在地上。
“你是順寶?”老漢問道。
“你是我大姐的公公”
人的記憶是有記憶的,陌生的臉在經過短暫的回憶之後,和遙遠的以前重疊起來。
這一瞬間,彼此都確認,他們沒有找錯人。
“俺可找著你啦”忽然,老漢咧嘴大哭,“上回見你,還是你姐姐出嫁的時候,你才蘿蔔一邊高呀”
王八恥的目光專向那個男孩。
不知是天性使然還是性子聰慧,那孩子不認生,對著王八恥一笑,“你是舅舅嗎?”
“我是我是我是”
王八恥哆嗦著,上前摸著孩子的手,然後摸著孩子的腦袋,摸著孩子的屁股
他動作很慢,以至於旁人能清晰的看見他的顫抖。
“像我姐”說著,王八恥猛的轉頭看向老漢,“我姐呢?為啥這麼多年不給我回信?也沒個訊息!”
“你姐夫是石匠呀!洪武二十三年年尾,調去淮北修皇陵,俺們一家就背井離鄉在淮北紮根了!”
老漢哭道,“去年一場大水,家全沒了俺年紀大了做不得活,只能眼睜睜等死。俺不怕死,可就這麼一根苗啊,只能硬著頭皮來京城尋你!”
“你姐姐以前常說,她兄弟不容易,不能因為出息了,就讓窮親戚去京城巴結”
“我姐呢!”忽然,王八恥意識到什麼,瘋狂的大喊。
老漢畏懼的低頭。
就在王八恥即將暴走的時候,一隻溫暖的小手拉住他的大手,“舅舅!娘死,爹也死了!發大水,房子倒了,爹去搶東西被埋,娘去搶爹也被埋了”
王八恥身子軟軟,扶著旁邊的人才沒倒下,然後俯身看著自己的外甥。
見舅如見娘,見了外甥想起姐姐
淚矇住了眼,王八恥繼續問道,“你是有個姐姐吧?她呢?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