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戶,打完仗帶弟兄們回家...”
“回家?”
朱冕怔住,然後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模糊住了,“那可比打勝仗還難呀!”
徐盼無言,低下頭再看著陳友的墓碑,目光之中,滿是信諾。
忽然,有風吹來。
打在臉上,陣陣清涼。
徐盼和朱冕同時抬頭,城頭上的官兵,城內的官兵也同時抬頭.....
下雪了!
嗚嗚...
西域的雪,從不懂得徐徐而來。
漫天的風雪打得人睜不開眼睛,就連戰馬也要低下頭。
山腳下崎嶇的古道上,漫無邊際的軍隊在風雪之中艱難前行。
日月戰旗依舊飄揚,但士兵們那被風雪壓蓋的臉上卻滿是怨毒。
“狗日的,這時候下雪...”
“曹你孃的...”
將士們咒罵著老天,裹緊了身上戰袍,卻愈發的冷了。
“二爺...”
柳溥縱馬來到朱高煦身邊,手裡拎著一物,“您的大氅...”
“不穿!”
朱高煦的肩膀上,滿是白雪,“兄弟們都凍著呢!”
柳溥嘆氣道,“可是您要是凍壞了...”
“閉嘴!”
朱高煦呵斥一句,抬頭看天,“斥候找到可以避風雪的地方沒有?”
“前邊的弟兄還沒回來!”柳溥低聲道。
“再探!”
朱高煦的口吻變得有些暴躁起來,說著用馬鞭頂了頭上的鐵盔,“找到可以過夜的地方紮營之後.....記得給兄弟熬點熱湯....”
“是!”
柳溥苦笑。
熱湯?
哪有柴火呀?
這次出來打的就是奔襲的主意,眼下被察合臺人牽著鼻子遛狗一樣耍,戰馬的草料都不多了。
偏又來這麼一場大雪,使得行程更加艱難,也更使得他們不得不回亦力把裡.....補充補給。
倘若察合臺人在回去的必經之路上....?
柳溥不敢再想了!
“天助我也...”
帳篷中,有溫暖的火。
牛糞燒起來,帶著一種特殊的香。
滾熱的奶茶盛在金碗之中,像是珍珠一樣的白。
“還是大汗英明神武,明鑑萬里......”
埃米爾不卡別克笑著看向志得意滿的也先不花二世,說著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讚美之詞。
“當初出兵的時候,你強令每個士兵多帶二十斤牛糞...當時很多人還不以為然,現在看來....您真是料事如神!”
“哈哈哈!這算什麼!”
也先不花矜持的擺手。
二十斤牛糞,其實也燒不了多久,一斤牛糞最多能燒一個時辰多一點點,所以要省著用。但在這寒冷的冬日,卻可以保證人不凍死,可以保證士兵們每天都有一口熱的食物。
而且一旦風雪停住,周邊地區的牧民還有察合臺的後續部隊,會送來更多的牛糞......
到時候察合臺計程車兵們烤著火,圍困著山谷之中,又冷又餓的明軍.....
也先不花的腦中,忽然想起一句話,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們察合臺人是天生的戰士....善於冬天作戰...我們有厚厚的皮袍子,每人雙馬....有肉乾有乳酪...”
也先不花小口的喝著奶茶,臉上露出愜意的表情。
“更何況這本就是我們的土地,用明人的話說,我們擁有天時地利人和....”
突然,外邊響起嘈雜的腳步。
緊接著一個將軍奔了進來,“大汗,亦力把裡城下...敗了!”
“嗯?”
也先不花驟然皺眉,“怎麼回事?”
“二爺必定在回來的路上...不然的話,他那兩萬人絕對會凍死在野外!”
亦力巴里城中,又是一次氣氛凝重的軍事會議。
朱冕滿面憂色,“也先不花不會放他回來的...”
“遭娘瘟的,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王驥披著皮毛斗篷大罵道,“要是早跑,這會都他媽快到哈密了.....”
說著,他斜眼道,“你們都說話,誰有好辦法?”
“最好的辦法是,末將帶人出去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