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的嘴臉,儼然就是奸商,而且是心都黑成炭的奸商。
“這個”見朱允熥盯著他,李景隆笑兩聲,“這些年,五軍都督府給那些韃子的東西,不都是這麼幹的嗎?”
此時的大明不是腐儒當國,朝堂之上也不是隻會之乎者也,滿嘴仁義道德的酸書生。
國與國的博弈,從來都是殺人不見血。
北元仍有餘孽,為了拉攏其他的部族,大明指縫中每年都要漏出不少好處。但不是白給,而是邊關貿易。給出去的東西,讓對方如飲鳩止渴一般,越來越依賴大明。
這是殺人的軟刀子,不見血。
“早先臣小時候,聽父親他們商議軍事,賣給韃子的糧食都是發潮發黴的!”李景隆繼續小聲道,“一口鐵鍋,三匹馬來換。就這,當時父親和那些老臣們還覺得,虧了!”
上一代的開國老臣,就沒一個好相與的。
“若倭人真來買,這事交給你!”朱允熥笑笑,繼續看著戰馬,前行說道。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辦。
李景隆頓時心中大喜,腦子裡飛快的盤算,“若倭人真來買,定然要裝成不情願。如此這般,他們少不得孝敬老子!”
不過,隨即他臉上鄭重起來,開口道,“皇上,倭人那邊,真有錢嗎?”
“何止有錢!”朱允熥哼了一聲,“就他們山名家一個諸侯的封地,就有幾處銀山?”說著,加重語氣,“銀山!他們跟寧波的海商交易,都是純的現銀!”
“這事臣知道”說著,李景隆心中一驚,趕緊改口道,“臣以為眼見為實,銀山到底有多少產量,有待商榷!”
說著,想想,“皇上,臣以為當查明產量。查明之後,也不用他們拿著現錢跟咱們大明買這買那。”
“用銀山當抵押,咱們大明派人開採記賬,嘿嘿!”
“讓他們狗咬狗,誰弱咱們就扶誰!賣給誰都是咱們說了算!”
朱允熥再次回頭,看著李景隆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讓你帶兵,管火器製造局,真是屈才了!”
“這話是好話還是壞話!”
李景隆心中琢磨片刻,笑道,“臣不管做什麼,都是幫萬歲爺分憂!”
朱允熥又笑笑,“這事暫且保密,先交錦衣衛辦,別傳出去!”
給倭人賞了官,又給倭國派遣使者,傳到文官那裡,定然又有一番口舌。
“皇上!”這時,李景隆又再度開口,“臣斗膽請問,倘若倭人真的來買,所得的銀錢當如何處置,是上繳國庫,還是充作皇上的內庫!”
皇帝雖然是天下之主,但也不能亂花錢。
國庫的錢是國庫的,皇帝在宮中有屬於自己調撥的內庫。老爺子主政時,兩淮的鹽稅就屬於內庫。可這些錢也沒花在老爺子自己身上,都充作了軍費。
朱允熥為帝之後,乾脆把兩淮鹽稅也歸到國庫裡去了,再加上商稅,國庫是充盈了,但現在他這個皇帝,說起來還真是沒多少錢。
給出去容易要回來難,他現在若想伸手跟國庫要錢,那些頭鐵的文官就倆字,沒錢。而且還要質問於他,皇上你在宮裡吃好喝好的,要錢幹什麼。
大明朝就是這麼個祖宗家法,不然後世那些皇帝,也不會弄一群太監去各地收稅。
此時,李景隆看看朱允熥的臉色,小聲道,“既然這事不宜張揚,臣以為還是充皇上的內庫好!”說著,笑了笑,“皇上的日子,也太清苦了些,臣看著都不過眼!”
雖八字還沒一撇,但只要大明伸出橄欖枝,倭國那邊斷沒有不買的道理。
朱允熥沉思片刻,看著馬廄中那些戰馬,緩緩開口道,“若朕有銀錢進項,不給戶部,給兵部和五軍都督府!”
“嗯?”李景隆心中一頓,甚是不解。
只聽朱允熥繼續說道,“專款專用,用來打造戰艦,興建水師!”
如今靖海軍的規模還是太小了,而且對於大明漫長的海疆來說,那樣一支海上武裝力量只能算是近海防衛力量。
而朱允熥要的,是遠洋海防,是海上開疆拓土!
海軍是個無底洞,光是養活數萬人的靖海軍,每年的花費都是流水一般。
“用倭國錢,打造大明的水師,也算是因果迴圈!”朱允熥心中暗道。
想想原本時空,倭國憑藉甲午海戰一躍成為亞洲霸主,數十年趴在華夏身上吸血,漸漸成為世界強國。
那麼這個時空,就讓他永遠內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