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宮靠近花園的後罩房門微微敞開,穿堂風悠悠吹過。
花盆中,開著白色小花的秧苗隨風擺動。
一隻渾身雪白的獅子狗,歪著腦袋詫異的盯著擺動的小花,然後清澈的大眼睛回望正在躺椅上打盹的老人,隨後它的耳朵動動,再看向那幾朵小花的時候,眼神中帶上了幾分蠢蠢欲動。
它想嚐嚐這幾朵小花的滋味兒!
剛伸出小爪子,身後猛地傳來老爺子的聲音,“敢動,燉了你吃肉!”
“嗚!”獅子狗嗚咽一聲,像是犯錯一般爬到老爺子腳下趴好。
老爺子睜開渾濁的雙眼,向下看看,完後又閉上眼睛,手指在躺椅的扶手上拍打幾下。
嗖!
獅子狗清澈的眼神中滿是喜悅,一下躍到躺椅上,翻著肚皮搖著尾巴吐著舌頭晃著腦袋,在老爺子的身旁不停的磨蹭。
“呵呵!”老爺子的大手,在狗肚子上用力搓搓,也笑出聲來。
忽然,獅子狗猛的翻身站起,前爪搭在躺椅的扶手上,呲著牙嘴裡帶著幾分威嚇的低吼,盯著門外。
“老爺子!”外邊傳來樸不成的聲音。
躺椅上的老爺子摸摸狗頭,安撫下它的情緒,笑道,“咋啦?”
外邊緊接著傳來的,卻不是樸不成的聲音,“太上皇是臣老來,二丫頭啊!”
“快進來!”老爺子微微直腰,笑道,“幾時回來的?”
老爺子話音落下,李景隆在外頭跟樸不成含笑示意之後,大步進來,進來就跪,“臣李景隆叩見太上皇!”隨後,摘下頭上的紗冠,恭恭敬敬且聲音極大的磕頭,砰砰作響。
“行了行了,你那腦袋是鐵打的?”老爺子對這些晚輩總是很優渥,抬手笑道,“心意到了就行了!”
李景隆滿面笑著抬頭,目光看到老爺子的時候卻馬上變為了驚愕,隨後驚愕變成了心酸和痛苦,還有種種的心悸後怕。
砰,一個頭又磕在地上。
他聲音已是哽咽,肩膀晃動,“太上皇,臣臣才出去多少日子呀!您怎麼瘦成這樣啦!嗚嗚,您怎麼?臣心酸啊!”
人老了心就軟,若是前幾年李景隆這樣的做派,老爺子早就大腳丫子上去亂踹了。可現在見這個晚輩,自己嫡親外甥的嫡子,對自己這般真情流露,心中既是溫暖也帶著幾分酸楚。
“老了,土埋到下巴殼子了!”老爺子苦笑,“快起來,地上涼!”說著,對外頭喊,“那誰呀,進來給他搬個軟墩子來。”說著,老爺子也看看李景隆,“你也瘦了,黑了,這躺出去辛苦你了!”
“臣不辛苦!”李景隆上前幾步,擦著眼角的淚,眼眶越發通紅,口中道,“臣這次去番邦,您交代的事臣辦得妥當。您別看是番邦野人之國,好東西著實不少。臣在那邊時就想著您這幾年身子倦,特意蒐羅了不少好藥材。”
說著,他又上前幾步,哽咽道,“太上皇,您老千萬”
“汪汪汪!”
突然,老爺子懷中的獅子狗猛的朝李景隆叫喚起來。
清澈的大眼睛中滿是兇狠,背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汪汪汪!”
狗雖小,模樣卻嚇人。
“噓!”老爺子皺眉呵斥一聲,大手輕輕打了一下獅子狗,“沒規矩,亂叫啥?”
獅子狗不甘心的看了李景隆兩眼,蹲坐在老爺子身邊,依舊死死的盯著他。
不知為何,李景隆被盯得心虛。
乾笑兩聲,“這小傢伙,比臣家裡養的獵狗都厲害!”
老爺子笑笑,“狗嘛,厲不厲害不在個頭上,忠心的狗就算遇上豺狼虎豹,都半步不退!”
說著,老爺子抬頭,“你接著說呂宋的事!”
“臣到了那邊之後,去了謝晉忠的莊子上,凡是見過洪薯栽種過此物的人,無論是咱們漢人還是土人,一個不落全部押上船。他家中所有的洪薯,臣也一併裝船。”
說著,李景隆壓低聲音,“那謝晉忠以前不知道洪薯的好處,自己種了之後,還許給了別人一些。臣見周圍土人的農田中,也有人栽種。所以就”
“說!”老爺子抓著獅子狗的脖子說道。
“所以臣就想了辦法,讓那些土人的村寨遭了強盜,一把火燒成白地。”李景隆低聲道。
“嗯!”老爺子點點頭,像是聽到了什麼無關緊要的事,“天賜中華神物,遺落番邦必遭天譴,你做得好!”
“太上皇說的是,這洪薯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