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繼續開口。
“臣在!”應天府尹,大學士孟凡義跪著向前,面如死灰。
“你是洪武三年的進士,這些年朕一直信你用你,把應天府交給你,可是你,就這麼回報朕嗎?”老爺子淡淡的說道,“你真是當的好官?你手下做了這麼多的惡事,你居然不知道?”
孟凡義平日官聲不錯,頗有賢名,此刻摘取頭上的進賢冠,叩首道,“臣有負聖恩,甘願受罰。”說著,抬頭,“臣知陛下愛惜百姓,憎惡殘民害民之官。臣不敢分辨,但臣斗膽請奏,阻止百姓告狀,抓捕告狀百姓一事,李百勝,張宏達兩員微末小臣,身後還應有別人。不然,他們不會膽子如此之大,視陛下聖諭於無物,更不敢明目張膽的收錢辦事!”
“臣請陛下暫時留臣一命,讓臣親手把應天府藏著的碩鼠抓出來!屆時,臣甘願一死!”
老爺子看了孟凡義半晌,“你的心,還沒壞透!革去你一切官職,戴罪留任。配合刑部,錦衣衛,把應天府藏著的,那些沒良心的玩意,給朕挖出來!”
“臣,叩謝天恩!”
“現在!”老爺子嘆息一聲,“說說這個案子!”
刑部尚書趙勉出列,開口說道,“臣看了民婦趙氏的供述,還有杭州官差的供詞,此案必是冤假錯案”
“不是冤假錯案,而是有心設計的陷害之案!”肅立在老爺子身邊的朱允熥忽然開口,厲聲道,“案發之後,孫效忠親自栽贓陷害,嚴刑拷打讓趙知信屈打成招。而後又把趙知禮,安了一個罪名發配充軍,明擺著就是要讓趙家揹負姦殺的罪名,讓趙家人,當真兇的替死鬼!”
趙勉一頓,“殿下所言甚是,臣一時失言!”
“你不是失言!”老爺子開口,“是你的心,沒站在百姓這一邊!”
趙勉大驚,趕緊跪倒請罪。
“皇爺爺,此案脈絡已經明瞭,孫兒看沒什麼可說的,咱們在京城說再多,也不如把那些黑心官抓起來,聽他們說!”朱允熥說道。
老爺子點頭,“大孫,說說你的想法!”
“八百里加急,命杭州衛錦衣衛千戶,杭州衛所指揮使,協同杭州御史,馬上拿了孫效忠,杭州知府等相關官員。然後刑部,大理寺,督察院,火速奔赴杭州,查清事實!”
“孫效忠不過一巡檢,就敢如此膽大妄為,杭州上下必然是沆瀣一氣(hangxieyiqi),涉案官員肯定不少!”
“孫兒以為,要查,要大查!”
朱允熥朗聲道,“此事不同於貪腐,乃是真正的殘民,身為朝廷命官,設計陷害百姓,至使百姓家破人亡,於禽獸何異?若不大查大辦,如何能平息民怨?如何能彰顯皇明天威?如何震懾天下那些藏著的,同樣不把百姓之命當命的酷吏?”
“這麼一查,很多人要掉腦袋!”老爺子冷笑。
“那就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朱允熥大聲道,“這樣的官,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上愧天,下愧地。不殺,乃是大明之恥!”
“好!”老爺子點頭,拍打朱允熥的手臂,“說的好,是咱的好孫兒,跟咱想到一塊去了。殺!殺!”
連著兩個殺字,讓殿中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皇帝說要大殺特殺,臣子們不奇怪,大明開國到現在,當官的殺了沒有五萬都有三萬。可是一向寬仁的皇太孫,也要大開殺戒,這讓群臣有些意外。
老爺子痛恨,朱允熥心中更加氣憤。
冤假錯案?當官的做錯了,一個冤假錯案掩蓋了。好似給百姓昭雪,是天大的恩賜一般。好像這案子,是官員的無心之失。
好好的百姓,惹到誰了?天降橫禍讓人家家破人亡,而這一切都在官員的一念之間。
屈打成招,弄出人證物證。
變成死囚,天地不應。
這樣的官,不殺他們,還留著過年?
這樣的官,不殺了乾淨,豈不是讓百姓寒心?
“皇爺爺!”朱允熥跪地叩首,“孫兒自請出京,親自督辦此案!”
“不可!”群臣喧譁,“殿下乃國家儲君,豈能輕易出京!”
“閉嘴!”朱允熥冷喝一聲,回首看著老爺子,“皇爺爺,孫兒去。孫兒是皇儲,孫兒是百姓的天!”
“好孩子!”老爺子粗糙的大手,摸著朱允熥的頭頂,“去吧!去查!去看看這世上的人心險惡,去看看真實的人間!”
“孫兒會速去速回!”朱允熥柔聲道,“皇爺爺在京城保重,千萬彆氣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