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在向朱允熥幫他父親求情嗎?
未必!
朱允熥看著對方許久,直到對方目光閃躲,惶恐的流下冷汗,才緩緩開口道,“有罪就要處罰,做錯事就要捱打。”
說著,又背身看著窗外,“不過,孤總要顧到你的周全,不能讓人說你不忠不孝,不能讓被揹負罵名!”
“今日事,你知我知,沒有第三人知。”
“而且現在皇爺爺剛大病初癒,孤也實在不想用這些糟心事去煩他。過些日子,你隨著楚王一塊回封地,不過嘛!”
說到此處,朱允熥轉身微笑,“孤給你秘奏之權,以後凡事無論細巨,都要秘密報之於孤!”
隨即,又拍拍對方的肩膀,“還是那話,你是明事理的人,你忠心為國,孤自然不會虧待你!”
“但!”不等對方面有喜色,眼神又霍然凌厲,“但有些事,若你說的不清不楚,不盡不實,也要掂量掂量!”
朱孟烷心情如過山車一樣,跪地道,“臣不敢!”
“你投桃,孤報李!”朱允熥坐回寶座,“這幾日看哪天老爺子心情好,孤召你和你母妃入宮家宴。”說著,笑笑,“老爺子不願意見楚王這個兒子,見見自己的孫子,總是要的!”
朱孟烷頓時大喜,他這個皇孫,若是在京中得到老爺子的親自召見,自然對日後種種大有好處。再加上皇太孫的許諾,未來楚王之位,幾乎是順理成章。
“臣,叩謝天恩!”
“去吧!”朱允熥說道。
等朱孟烷退去,朱允熥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五王聯盟,癩蛤蟆上腳面,不咬人也膈應死人!
不管這種事真假,他們的聯盟做不做數,都讓人心裡始終膈膈應應,如鯁在喉。
而那些在暗中謀劃的人,大概也摸準了自己的軟肋。那就是顧及老爺子的歲數和身體,不願也不能再讓老爺子知道這些亂糟糟的破事。
但有句話,那些暗中謀劃的人可能忘了。
天欲讓人滅亡,必先讓人瘋狂。你們現在鬧得歡,將來就要拉清單。等將來朱允熥收拾他們的時候,他們誰都逃不過。
不過,其中有一點朱允熥也算是看透了。
攛掇五王聯盟的人,絕對沒打好主意。他要的絕對是,朱家這些龍子龍孫自相殘殺。
這文士是誰?挫骨揚灰,也不解心頭只恨!
“莫非?”朱允熥心中暗動,“五王聯盟從朱孟烷口中說出來,專輯說是一個文士聯絡竄連的,卻不知道這五王之中,誰是首腦?”
“不過想來,答案雖不中,但也不遠!”
想到此處,朱允熥對門外道,“傳,何廣義來見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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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已是千里之外。
江南酷熱之時,北方還尚未清爽。山巒疊嶂之中,小河蜿蜒清澈,緩緩流淌,在山間穿梭。
水流遇到石頭,便會幻化成涓涓細流或者一條條小溪,水花與石頭撞擊,發出悅耳的聲響。
小河邊,有個帳篷。
燕王朱棣,與一個黑衣文士,相對而坐,手握棋子面色凝重。
朱棣手持黑子,棋盤腹心之中有條對方的大龍眼看就要成勢,而他自這邊,也有條大龍呼之欲出。他現在手中這一子,不知是該先堵死對方,還是拼死一搏,放在自己這邊。
“恁磨嘰!”對面的黑衣文士不耐煩了,盤著腿坐著笑道,“千歲您,何時也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你不是一向棋風大開大合,橫掃千軍嗎?”
朱棣捏著手中棋子,“觀棋如人,以前年輕時本王喜歡速戰速決,狹路相逢勇者勝。但如今年歲漸長,如此局面不得不慎重!”
“慎重最是無用!”文士笑道,“既然已落子,就總要分出勝負。你狂風暴雨也好,你潤物無聲也罷。對方都是要贏你,棋如人生,一旦落子,必須要分出勝負!”
朱棣一笑,手中的棋子扔回盒子中,“下個棋這麼多說法,不下了!”
文士笑道,“棋可以悔,可以重來,但人間事則不可!”
“就你這和尚話多!”朱棣看看對方,然後道,“這些日子哪去了?回來之後又弄這麼不倫不類的!”
文士頗為不雅的用手抓頭,大笑道,“千歲莫非忘了,我可是見不得光的。早就是死人一個,若對外人露出真容,恐怕連你也連累了!”說著,忽然手上用力,竟然直接把頭髮抓了下來,露出鋥亮的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