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道士?
朱允熥想想,鄭重的繼續問道,“當真?”
“臣長几個腦袋,這等事敢胡亂開口?”李景隆小聲道,“其實,臣也是心中沒底,不知道他到底成不成。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不對,臣失言,也只能盡人事了!有盼頭,總比沒盼頭強!”
朱允熥立馬說道,“對,你說的對,試試總比不試強!”說著,又道,“你快去,把這人找來,治好皇爺爺大功一件。他要什麼,孤給什麼!”
李景隆面色有些猶豫,“這人,其實有些古怪!”
“再賣關子,孤治你的罪!”朱允熥怒道。
李景隆忙俯首道,“這人和李善長是幾十年的故交,李家出事後背地裡罵過皇爺!李善長死後,是他散盡身家,幫著收屍安葬的,皇爺聽到這事之後,也沒說什麼。”
他這麼一說,朱允熥就明白了。那道人是李善長的故交,而李家七十餘人,都被老爺子處死!
若說胡惟庸是咎由自取,那麼李善長卻罪不至死,而且也有欲加之辭!
“你確定他在那南城的道觀之中?”朱允熥問道。
“應該是在!”李景隆沉思道,“開春時,臣還親自去登門,給家母求了副養生的方子。”說著,小聲道,“馬上就是李善長的忌日,這人每年都回京,祭酒!”
“孤親自去!”朱允熥正聲色道。
既然是李善長几十年的故交,只怕恨不得老爺子早早的就死了。事到如今,這人是老爺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只能放低姿態,去求人家,而不是命令人家。
外面的冬雨,忽然停了,然而風卻未止。
朱允熥換上普通的衣衫,也沒有擺駕,而是隻帶著幾個隨從,要從皇城的側門出去。
剛出老爺子的寢宮,朱允熥就看見,寧王跪在風中,狼狽的無聲大哭,對天祈求。
朱允熥看見了他,他也看到了朱允熥。只不過,朱允熥只是眼角跳動兩下,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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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駕!”
“閃開!”
戰馬在鬧市中奔騰,所過之處人仰馬翻,但朱允熥也顧不得了,心急如焚。
從皇城出發,跑了半個時辰之後,便到南城。此處都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魚龍混雜,嘈雜不堪。
在街巷之中穿梭幾次,一個緊挨著騾馬市場的破道觀,映入眼簾。
若李景隆不確定是這裡,外邊還根本看不出來,低矮得如同貧民窟的窩棚,空氣中滿是騾馬糞便的臭氣。
“就是這?”朱允熥跳下戰馬,大步朝裡走。
李景隆快跑幾步,推開門大喊道,“有人嗎?”
門開了,顯露出一個殘缺破舊,不知多少年沒用過的石香爐,還有院子中已經坍塌的房屋。
這裡,有人住!
朱允熥細心的看到,院子當中,井沿邊的水桶,有用過的痕跡。
“有人嗎?”李景隆還在大聲喊著,直接進了後院。
隨後,傳來李景隆欣喜的叫喊。
“在這,你果然在這!”
朱允熥心中一喜,趕緊快步進去。
一個髒兮兮,鬍子拉碴,身上的道袍滿是補丁,滿是汙漬的瘦小道士,正盤腿坐在火堆邊。
道士雖然瘦小,但眼神明亮,一臉笑嘻嘻,為老不尊的樣子。他面前的火堆上,一隻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後腿,被烤得滋滋冒油。
“你怎麼來了?”道士見李景隆,很是不悅,“你又要找老子幹啥?你娘沒啥大病,春秋咳嗽喘,睡不好覺,那是因為想你爹想的!要想去病根,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你爹復活,二是你娘去找你爹!”
“老神仙!”李景隆態度恭敬,“不是我找您,而是”
“打住,別人的事你莫開口,當初要不是看在你爹那後生的面上,我也不可能管你家的閒事兒!”老道說著,掏出一把一寸多長的刀子,在烤著的肉上一切,然後沾了點醬油一般的東西,直接扔進嘴裡。
隨後斜眼看李景隆,“狗腿你吃不吃?狗腿子吃狗腿,犬狗不同類!”
不過,他馬上臉色大變,看著已走近的朱允熥,默不作聲。
“道長,晚輩有禮了!”朱允熥行禮道。
道士席應真冷笑兩下,“今日沒聽見喜鵲叫,老子這破地方怎麼還來貴人了!”
朱允熥向前幾步,笑道,“道長認得晚輩?”
“不認得,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