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真不真,只有火知道。
但是,沒經過真火的冶煉之前,真金未必發光,假金卻格外亮。
這種表象的事,眾生世人眼,誰也看不穿。
若是朱允熥知道李景隆三言兩語,就讓傅友德對他刮目相看,肯定大跌眼鏡。
一直以來,朱允熥心中也不是看不起曹國公,相反某些方面還比較欣賞。可是由於歷史上李景隆的功績太突出了,所以不得不防著。
但是沒想到,千算萬算,沒算到李景隆的內心,也有著當仁不讓,建功立業的心思。
也不怪李景隆,生於這個時代,長於大明百戰百勝的神話之中,武人的子弟總是會驕傲一些。
北方的戰事,由傅友德統領,不必上奏。儘管老爺子私底下對這些老兄弟一萬個防備,但是關鍵時刻,依然選擇放手,讓老兄弟自己去打。
就在北地戰火即將在草原上燃起的時候,皇太孫朱允熥的船隊已經出河入海,走海路進入閩地,直奔靖海軍的駐地,霞浦。
此時的大明沿海之地,大多一片荒蕪,遠沒有後世的繁華景象。霞浦靠海,周圍大小島嶼無數,周圍人煙稀少,但卻是閩浙要衝之地,海港面積更是閩地最大,歷來為倭寇入侵的前沿,所以選為靖海軍駐地。
皇太孫船隊駛入霞浦,碼頭上福建行省布政司使張機和信國公湯和,攜數十閩地官員,跪地恭迎。
“臣等參見皇太孫,太孫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朱允熥一身龍袍,在侍衛的簇擁下從船上下來,直接走到湯和麵前,親手扶起。
“老國公別來無恙,身子還好?”說著,朱允熥眼神有些愧疚。
湯和已是白髮蒼蒼的老人,雖然精神看著還好,可是已經拄了柺杖。如此老人本該在家養老,卻被自己選到了海疆之上。
“謝殿下惦記,臣酒也喝得,肉也吃得,一切都好!”湯和朗聲笑道。
“上次見你,還還健步如飛,現在卻拄拐了!”朱允熥歉意的說道。
湯和不在乎的大笑,“海邊潮溼,臣這把老骨頭帶著老傷,見風就疼。不過殿下不必掛懷,就算老臣一條腿,也能操刀子砍人,尋常後生個不是咱的對手。”說著,笑容去了,變成鄭重,“再說,臣為大明武臣,死於戰陣好過死於家中。殿下簡拔之恩,臣感激五內。”
朱允熥拉著他的手,用力拍拍,“海疆事,有賴老國公,待掃平倭寇,孤在京中給老國公親手把酒。”
“往年這時候,倭寇正鬧的邪乎,去年開始殿下籌建靖海軍,專門剿滅海盜倭寇。那些賊廝鳥,來了一次之後,被閩地的兒郎們一頓砍,嚇怕了,再也不敢來!”湯和咧嘴大笑。
他身後,那些面目黢黑,身材幹瘦卻滿是精肉的閩地漢子們,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朱允熥放眼望去,這些人每人的身上都帶著烈日灼傷的痕跡,想必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海上游蕩衝殺。
“你們的功勞,孤記在心裡。前些日子聽說你們打了勝仗,孤是甚為歡喜。”朱允熥開口勉勵道,“不過,海防一日未平,就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說著,頓了頓,“今日,孤先見見地方官員,明日登船,檢閱你們靖海軍!”
聞聽此言,這些淳樸木訥的海邊漢子們神情振奮。皇太孫親自檢閱,這可是天大的恩德。
與湯和說完話,朱允熥轉頭看向福建行省的文官們。
布政司張機俯首道,“臣,見過太孫殿下!”
“有勞你們來接孤,大熱天的!”朱允熥笑道,“都別在太陽底下站著了,咱們進城!”說著,看看張機身後一官員,開口道,“你是閩地按察使,魯聞吧?”
官員都是按照品級大小站立的,布政司的身後就是按察使。
魯聞見朱允熥認出他,動容的說道,“不想,殿下居然知道臣的薄名,臣惶恐!”
“有什麼惶恐的,你這樣能幹的官員,孤當然要格外留心!”朱允熥笑道,“這幾日先在霞浦停留,過幾日孤路過龍溪等地,還要去祭奠三忠祠,給你祖父,上一柱香火!”
頓時,魯聞哽咽,跪地道,“臣,叩謝殿下天恩。”
朱允熥之所以格外留心此人,因為此人不單出身書香門第,而且極有清名,官聲極佳,乃是最為傳統的儒家子弟。朝廷剛剛頒佈的限制僧人廟產的政策中,這人在地方上實行的最為徹底,比杭州的張善還有過之,閩地的大小寺廟一律重入官產,上交戶部的田地賬目最為清楚。
另外,朱允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