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會,久未露面的老爺子,罕見的出現在百官面前。
兩道升職,直接引起了軒然大波,就連朱允熥都是有些措手不及。
這兩道聖旨都極其簡單,就是老爺子常用的大白話。
“淮王朱允炆,私藏龍袍,暗藏甲兵,招攬江湖術士,意圖謀反。賜死,撤藩,除籍。”
“淮王妃母族大理寺卿馬,罷官免職,充軍海南!”
兩道聖旨,不但在朝堂上當中說出來,而且還要明發天下。洪武二十九年本來和風細雨的官場,還有平安無事的天下,驟然變得波瀾詭異起來。
淮王是大明藩王,又是皇帝親孫,故太子親子。當年在宮中時,頗有賢名。封地淮安之後,未見陋習,怎麼就忽然因為謀反被賜死了呢?
再說了,以老皇爺那等護短的性子,就算是他孫子想謀反。他也不會用這等手段處理,一杯毒酒,便說是病死了,又有何不可?
而且,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撤藩,除籍兩點。從此之後淮王一系,將不再是大明的藩王。除籍,也就是說朱家的宗族家譜上,將再也沒有朱允炆的名字。
可朱允熥卻明白,老爺子的心思。
老爺子是在告訴所有的兒子們,咱老了,也看清你們了。不希望你們假孝順,只希望你們能真的恪守本分。不然,朱允炆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鑑。從小看到大的親孫子都死,你們這些人,未必比他在咱心中重要多少。
至於發作大理寺卿馬家,純屬是老爺子順手為之。
“咱這人護短,愛面子!”奉天殿中,老爺子的聲音陣陣迴盪,“本不想鬧得這麼沸沸揚揚,奈何子孫不爭氣。今日,咱才知道那句老話,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
“咳,咳!”老爺子咳嗽兩聲,看著群臣繼續說道,“淮王一案,不得私下妄議,更不準暗自揣測。”說著,喘了兩口氣,目光嚴厲的在群臣頭上巡視,“不然,以同黨論處。”
說到此處,老爺子看看邊上坐著的朱允熥。
“大孫,今日朝會,除卻這兩件事之外,還有一件事!”說著,老爺子對武臣之中一指,“五軍都督府何在?”
“臣等在!”
頃刻之間,五軍都督府各都督僉事等人,全部跪下叩首。
“從今往後,凡軍國大事,都必須交由皇太孫親自梳理。各地兵馬調動,武官升遷,俱要皇太孫首肯。乃至各地軍糧儲備運送,軍餉器械物資,都要皇太孫用印!”
群臣中,許多隸屬東宮的官員們,眼中頓時狂喜。
皇太孫監國,本來只有政務權。如今皇爺在朝會上如此說,那就是給了皇太孫,大明的兵權。
“臣等遵旨!”五軍都督府的勳貴武官們,忙叩首回道。
大明京師的兵權,其實早就在朱允熥的手中,如今執掌京師大營十九萬兵馬的總兵官,就是他的孃舅。各都督僉事也都大多對他俯首聽命,京城的勳貴們,更是唯他馬首是瞻。
但老爺子這道旨意中,還有另一層含義。
那就是以後,朱允熥可以用中央之名,合法的管理和調動諸藩王的軍隊。甚至,在軍餉和糧食上,死死的卡住他們的脖子。
古往今來,從未有儲君有如此之權柄。不是禪讓,已勝似禪讓。
“大孫!”龍椅上,老爺子叫過朱允熥。
後者跪在他的身前,只聽他繼續小聲說道,“今後,你當家了!”說著,一笑,大手在朱允熥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咱,不管那些閒事了!”
朱允熥沒說話,只是輕柔的拍拍老爺子的手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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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散去,馬上有快馬攜帶聖旨出京,八百里加急明發天下各處,尤其是各處藩王,都要最快的速度送到。
北平,寶塔寺,那通天的昊天塔閣樓之中,朱棣靠座在窗邊,看著手中的聖諭,面色陰冷,一言不發。
風吹過,白色的窗簾閃動,塔樓中懸掛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響。
陣陣腳步傳來,姚廣孝黑色僧衣,一瘸一拐的出現,呲牙咧嘴的坐在蒲團上。
“小僧差點陰溝裡翻船,折損在淮安!”
朱棣望著窗外,沒理會對方的話,緩緩開口,“老頭子真下狠手了,到底是自己的親孫子,就這麼殺了?殺了也就罷了,撤藩除籍。而且,連塊墓地都沒給!”
姚廣孝想說什麼,但忍住了。
只是在心裡撇嘴道,“你們朱家人都挺狠的,就連朱允炆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