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碰我!”
眼前這雙手,實在駭人,嚇人,讓小美玉臉色煞白,瞬間驚撥出聲。
“姨娘!姨娘!”
她拼命擺手,不讓強子靠近。
強子見他如此,心中更加不安,也更加不知所措。
“姑娘別喊,俺不幹啥哩!”強子情急之下,手忽然碰到了小美玉的袖子角。
“啊呀!”看著自己的一角,沾上對方手上的黃膿水。
小美玉再也控制不住,“嘔髒死了!”
她雖是戲子賤籍,可這些年養尊處優,接觸的人非富即貴,何嘗見過這種。
屋中,一下安靜了下來,安靜得可怕。
強子好似做錯事一樣不敢抬頭,把手縮回了袖子中,同時脊背也刻意的佝僂下來,委屈的低頭,慢慢轉身。
“哥,走吧!”他低聲懇求。
張百勝的眼中滿是怒火,瞪著小美玉,“你說什麼?”
“喲,軍爺軍爺!我們姑娘不會說話!”姨娘趕緊上前,“美玉,還不賠禮道歉!”
“滾!”張百勝直接把姨娘推搡開,盯著小美玉的眼睛,“你說啥?”
小美玉也反應過來,不敢再說。
“髒?”
張百勝怒著,卻緩慢的說道,“你說他髒?”
“他手上的血水膿水髒?”
“強子!”張百勝大吼一聲,直接拉起強子那雙滿是口子的手。
“他這手是在遼東凍的,上面的傷都是為了大明徵戰而來的。他在前方殺敵,你們在後方歌舞昇平,你他媽的還覺得他髒?”
“十萬韃子,十萬!”
“沒有爺爺們拼死擋著,你們他媽的能安享太平?”
“你看看他,你看看他!”
“他跟韃子拼命,保著大明家國。今日不過是想看看你,你卻覺得他髒?”
“他哪裡髒?”
“你告訴我,他哪裡髒?”
“他的手,在戰場上一直抓著火槍!一抓就是一夜,你知不知道遼東能凍死人?”
“第二天早上,他的手和火槍的槍管子黏在一起,鬆開之後,槍管子上全是他手心的皮!”
“你覺得他手髒,可就是這雙髒手,用刀子捅死了三個韃子。”
“他用這雙手,保家衛國,你他媽的說他髒?”
和普通武人不同,讀書人出身的張百勝,從軍之後對於為何從軍,有著不同的定位。
他不是尋常的武夫,當兵吃錢糧賣命。
而是,大丈夫,當為國守疆,不惜戰死沙場,才算死得其所。
張百勝的吼聲,讓小美玉蜷縮成一團。
“嗚嗚!”小美玉低聲道,“奴你們欺負人”
“若真要欺負你,我們哥倆直接就把你衣裳撕了,在這給你正法!”張百勝怒道,“出來賣的戲子,你裝什麼良家姑娘?就憑我們哥倆的軍功,輪了你,也不過繼續當兵。”
說著,張百勝冷笑道,“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今日我算是見識了!”
說到此處,又捏起桌上一枚銀元,鐺的一聲扔在地上,“感情,就算是花錢買笑,爺們也要看你們的心情!”
“而你們,即便是受了我們的錢,從心裡也看不起我們這些大頭兵,嫌我們髒!”
“哥哥啊!”強子忽然開口,“莫說了,走吧!”說著,憨厚羞澀的臉上,流露出苦笑來,“她覺得髒就髒吧,俺們鄉下人幹活的手就是這樣,手髒可俺的心不髒!”
“走吧,哥!”強子又道,“別說了!”
說完,強拉著張百勝,朝門外走。
張百勝憤憤不平的被拉起出來,仍舊心中不平。
兩人無聲往回走,他忽然停步,“強子,你想不想睡她?”
“啊?誰?”
“就剛才那娘們!”張百勝怒道。
強子愣住了半晌,低頭道,“俺不敢!”
“草,跟韃子拼命都敢,睡她就不敢?”張百勝怒道。
“她說俺髒咧!”強子低頭,咬牙。
“哼!髒?”張百勝不屑道,“世上最髒的就是那話兒,天天撒尿!”說著,又是冷笑,“可為了錢,她們還不是願意吃?”
“瞧不起你?說你髒?她還挑三揀四?什麼東西!”
說著,一笑,“走,先回營,我給你張羅!”
“不俺怕咧!”強子依舊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