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
李景隆皺眉回頭,隱約瞧見自己的親兵正攔著一個武將。
那人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個武坯子,看見李景隆回頭,馬上張開嗓子繼續大喊道,“國公爺,是卑職呀!”
“誰?”
那人喊的聲音很大,可李景隆依舊跟沒瞧見似的,伸長脖子疑惑的到處張望,“誰喊的?誰呀?”
“公爺,卑職侯兒呀!當年在老公爺手下效力過,去年過年卑職還去府上給你磕頭唉喲!公爺,救救卑職”
那侯二正喊著,突然他身後竄來數名錦衣衛,扯著他的脖子直接把他兩條胳膊背了過去,然後按著腦袋就押了下去。
這一幕,城牆上眾人勃然變色。
淮安守備起碼得是個遊擊將軍,正兒八經的大明朝中級武將,就這麼讓錦衣衛給按下去了?
錦衣衛也太跋扈了?那淮安守備名下兩個營的兵?
眾人皆是發愣,唯獨李景隆還在張望,皺眉道,“剛才誰喊我?”說著,不等旁人開口,搖頭道,“哎,我這幾天沒睡好覺,耳朵裡總是亂哄哄的!”
說著,一擺手,“走,進城歇歇去!”
他這番做派旁人還真以為他沒聽到有人喊他,就連旁邊的趙石也有些疑惑。難不成曹國公真沒聽見有人喊他?不可能啊,那麼大的人就在不遠處跟他擺手,怎麼能看不見?
他疑惑的跟在李景隆後面,一邊走一邊想,所以腳步不免放慢了一些。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發現李景隆的親兵隊長,叫李小歪的漢子,趁人不注意直接把兩個李景隆的親兵拽到被人的拐角處。
啪啪!
兩聲脆脆的大耳瓜子。
“平日老子怎麼教你們的?有人要見老爺,要先問問老爺見不見,你們隨便把人放過來?遭娘瘟的,回頭每人扣半年月錢!再有下次,攆出國公府,讓你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去!”
聞言,趙石才明白。
李景隆哪裡是沒看見,他是裝沒看見呢!
他又猛的想起李景隆教他那句話,該犧牲的人就要犧牲,該放手的就要放手,該糊塗的糊塗,該裝不知道的就裝不知道
正想著,腳下猛的一頓,差點撞到一個人。
抬頭一看,正是滿臉笑容的李景隆。
好似能猜到趙石的心事,李景隆笑道,“那人是淮安守備,他能謀得這個運河上的肥缺,還是當初走了我的門路!”說著,嘆口氣,“算起來,還真是我家的故人,他爹當初是給我父親餵馬的,他十來歲時就跟著我父親北征,是第一批攻進蒙元上都城的敢死隊之一。”
趙石忍不住問道,“那您,為何不?”
“路是他走的,我怎麼救?再說,故人是故人,情分是情分,道理是道理,國法是國法,這一切有時候可以不清不楚,但有時候一定要清清楚楚!”
李景隆又嘆口氣,“況且,我家的故舊多了去了,若是人人有事都來求,莫說我能不能都幫得過來,且說我有那個能力嗎?”
說到此處,李景隆又是一笑,親暱的攬著趙石的肩膀,低聲道,“國舅爺,您還小,起小到大爺沒離開過京城,沒離開過皇上和娘娘眼皮底子底下,你不知道這人心呀,壞著呢?”
“就拿那淮安守備來說,他找我做什麼?定是惹事了?他惹了擺不平的事,然後大庭廣眾之下來找我,還說跟我家的關係如何?您覺得,他是來求我,還是來害我?”
趙石只是小,不是笨。只是嫩,不是傻。這裡面的因果關係,一想就透。
李景隆繼續道,“我要是見他,就等於被他拉下水了!等於不知不覺,踩了一腳臭狗屎!國舅爺您得記住,咱們這樣的身份並不代表不會被人算計。下面這些人,他們辦事沒底限,出了事就想攀附咱們,拿咱們當擋箭牌,甚至為了活命,他們可以往咱們身上潑髒水!”
“所以,咱們接人待物既要和風細雨,又要敬而遠之!”
李景隆繼續低聲道,“就好比借錢,自古以來都是救急不救窮,哪怕是親兄弟都是這樣。做人做官,都要想先做自己。自己好,別人才能求上來。”
“幫誰,得分人分事兒分時機。雪中送炭要做,錦上添花要做,落井下石儘量別去做,一棍子打死誰,想想再做,做了就別後悔。”
“但這些事有個前提,那就是獨善其身!說白了,不管和你什麼關係,他犯事了,你能做到不被牽連,不管不問不知道,置身事外!”
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