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散後,正趕上晌午的飯口。
別的大臣們要麼讓太監雜役拎來食盒,勉強對付一口宮裡的黑心膳。要麼結伴出宮,在皇城根附近尋個乾淨的館子吃些可口的。
作為大明朝的超品國公,掌管各種機要的南書房大臣,又曾是皇城禁衛軍指揮使的李景隆,則是在宮裡侍衛房邊上,有個單獨的,環境幽靜的小屋。
所吃的飯菜,也都是從外面送進宮裡,自己廚子精心整制的菜餚。
此刻李景隆面前的小圓桌上,擺放著五樣菜。
烹火腿燒香菇,筍片雞脯油燜大蝦,蔥燴蹄筋兒。
另有一道奶白色的鮮魚豆腐湯。主食是銀絲捲子,蜂蜜酥餅,甜味八寶飯。
小房間的窗戶開著,微風徐徐而入,小太監利索的菜飯擺好,笑道,“公爺,齊了,您慢用!”說著,鞠躬後退。
“總是麻煩你,怪不好意思的!”李景隆笑笑,袖子一抖,一個精美的小荷包已塞到小太監的手中,繼續和氣的說道,“在宮裡也挺不容易的,小公公拿著吃酒去!”
那小太監手指一捏,就知荷包裡是十來顆黃澄澄的金瓜子,頓時喜上眉梢。
這位曹國公人客氣面也善,每次都不白使喚他們這些太監,手面寬德很。
“奴婢謝公爺的賞!”
“行了行了,哪就賞了?人和人之間來來往往,這不應當的嗎?”李景隆笑道。
小太監又是笑笑,歡天喜地的退步出去。
走到外邊沒人的地方,趕緊摸出那個小荷包開啟,果然裡面滿是硬通貨,拿出一枚用牙一咬,頓時一個銀子,心中喜道,“怪不得人家能當國公呢,瞧瞧人家這胸襟,這度量,這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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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不但飯食精美,所用的器皿也都是精品。
景德鎮的釉上粉彩花鳥瓷薄如紙翼,閃光的銀筷子上帶著精美的鐫刻圖案。
正好小窗戶開著,外邊的風徐徐而入。
李景隆剛拿起筷子,就聽外邊傳來腳步。
這地方是他專門吃飯的,平日根本不會有人來,所以詫異的抬頭,正好看見他兒子李琪穿著一身麒麟服,從外邊進來。
“你怎麼來了?”李景隆笑了笑,“用飯沒有,沒有坐下跟為父一塊!”
李琪低著頭,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
“蔫頭耷拉腦袋的作甚?”李景隆從食盒中給李琪拿出一套餐具,推過去,“可是在東宮遇到難事了?”
“兒子今日在樂志齋輪班,剛才您小朝會的時候,兒子是二門崗!”李琪低聲道。
“哦!”李景隆眼皮動動。
“爹!”李琪明顯欲言又止,“兒子剛才您在殿裡在皇上身邊的動作,兒子都看到了!”
“哦!”李景隆又是點頭。
二門崗距離皇帝稍遠,聽不見皇帝和臣子們說什麼,但若是仔細留心,倒是能看清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爹!”李琪忽然抬頭,看著李景隆的眼睛,“剛才您在殿裡,就沒發現沒發現其他大臣尚書們看您的眼神有些有些不對嗎?”
李景隆沒說話,拿起筷子夾了片烹好的雲南宣威火腿,小口的細嚼慢嚥。
“爹,兒子感覺,您現在變了!自從太上皇走了之後,您好似變了一個人!”李琪嘟囔道,“您是皇親,是超品的國公,是掌管各種機要的南書房的大臣,是皇上的心腹重臣。可是您您現在有時候,兒子看了都覺得太太那個了!”
“哪個?”李景隆終於開口,聲音淡淡的。
“就是那個唄!”李琪皺著眉,心中的詞怎麼也說不出口,“剛才散朝的時候,兒子無意間聽見幾個路過的翰林學士說您他們說您”說著,他猛的跺腳,重重的嘆氣,“哎!”
“說我是佞臣還是弄臣?說我只知道溜鬚拍馬,只知道討好皇上?”李景隆忽然灑脫一笑,毫不在意的模樣。
李琪挪了下凳子靠近了些,“爹,您以前也不這樣啊!兒子現在都能看出來,您在刻意的逢迎皇上!您是國家大臣,不是”
“不是什麼?”李景隆又打斷兒子的話,笑道,“你爹我是國家大臣,該有大臣應該有的風範和儀表,而不是如那些奴婢一般,在皇上身邊打轉,有失風度和體統是不是?”
說著,眯著眼睛,“你的意思是,你爹是大明朝的臣子,不是皇家的奴才,是不是?”
“我”李琪說不出話,一個勁兒的嘆氣。
“你覺得你爹現在的做派,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