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低聲道,“挺胸抬頭站直嘍!”
張振宗下意識的照辦,身子挺的筆直。
但身子越是直,他越是能聽見自己惶恐的心跳。
“深呼吸!深呼吸!”王八恥又道。
張振宗還是聞言照辦,大口的喘息。、
“皇上很和氣的!你別怕,問你什麼就說什麼,多磕頭!”王八恥輕輕拍著張振宗的後背。
邊上鄧平知道王八恥和這小官兒的關係,不動聲色的挪動腳步,走到一邊。
王八恥餘光瞥見鄧平的動作,然後低聲,在張振宗耳邊說道,“現在,把皇上要問的事,在心裡過一遍,別一會腦袋一懵,一問三不知!”
張振宗閉著眼睛,心中快速回憶那些賬簿。
說來也怪,他這一路上腦袋跟漿糊似的紛亂不堪黏黏糊糊,可此刻卻難得的靜下心來。
“對,這樣就好!”王八恥繼續笑道,“越是大機緣,越是要沉得住氣,明白嗎?”
然後,他又低聲道,“記住,皇上喜歡有朝氣穩重的人!”
“下官,多謝”
“噓!”王八恥橫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啟稟皇上,課稅司典簿張振宗到了!”
“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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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張振宗,叩見吾皇萬歲”
饒是心中一再告誡自己鎮定,可是進殿之後,張振宗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腿肚子發軟。
“起來吧!”
朱允熥看了看眼前這個比他還小的年輕人,直接開口問道,“朕讓人查的,關於各地海關是否有罌粟交易的事兒,是你查出來的?”
“這”張振宗遲疑片刻,忽然一咬牙,抬頭大聲道,“回皇上,不是臣查出來的?”
“哦?”朱允熥頓感意外。
就聽張振宗繼續說道,“臣自進了課稅司,就是整日和這些賬簿打交道。臣愚鈍,才學不高。只能把這些賬簿反覆抄寫,才能熟記於心!”
說著,他又道,“所以,不能說是臣查出來的。是臣,記在心裡了,恰好皇上今日要問!”
“哈哈!”朱允熥大笑,然後對李至剛道,“這是個實在人呀!”
李至剛也跟著笑笑,“他這人,就勝在勤勉!”
說著,他也看了張振宗一眼,心中暗道,“這小子今日有了這番機緣,回頭我是不是給他升一升?”
“好幾年的賬簿呀!”朱允熥感慨,“光字數怕就有十幾萬字,林林總總既繞口又繁瑣,你居然都記在心裡?”
說著,朱允熥繼續道,“各地海關之中,只有寧波和廣州,有罌粟進來嗎?”
“回皇上!”張朕宗大聲道,“福州港泉州港也有,但不是番邦商人販賣,而是本土商船出海從番邦採購而來的。”
“報關都以藥材的名義進關,所以是按照藥材抽稅!不過這幾個地方,進來的數量都少,而且往往一年也沒幾次!”
“罌粟數目最多來往最頻繁的就是寧波廣州兩地!”張振宗大聲說著,心中也漸漸安定下來,“這些罌粟都是直接進藥鋪藥房,用以製藥!”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若皇上要問這些藥材都銷往何地,臣暫且不知!但,想必各地城門稅,郵政倉儲都有據可查。”
“各地城門稅的稅票,郵政倉儲的票據,是課稅司乙字科的事!臣沒有看過那些賬!”
“人才難得!”
朱允熥心中暗讚一句。
隨即張口笑道,“不錯,驟然之間能說到這些,足見你平日辦差勤勉”說著,笑道,“這何止是勤勉了,簡直就是鑽進去了!”
“臣不敢居功!”
張振宗的餘光看著李至剛的背影,他可是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有多小心眼。
於是開口道,“賬簿爛熟於心都是臣等份內之事!平日李少保總是督促臣等,必須要做到自己份內的事瞭如指掌!”
“臣年輕,出身低微,能穿上官衣已是祖宗積德天大的造化。李少保管著課稅海關兩司,從來都是能者上庸者下。是以微臣不敢馬虎,只能笨法子,把這些都記在心裡!”
“臭小子!”
李至剛心裡笑罵,“算你懂事!”
“李愛卿管部,朕是信得過的!”朱允熥點點頭,“傳旨,李愛卿知人善任馭下有方,賞硯臺一對!”
“臣,叩謝皇上!”李至剛大喜,匍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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