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過年真好,好吃的真多!”
六斤手裡捧著剛炸出來的熱果子,吃的甜嘴抹舌。
所謂的油炸果子,就是炸的甜的麵食。
大概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不管家裡的飯多好吃,可總不及外邊的飯香。而外邊的飯,又屬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最是吸引人。
這街上的每個孩子,無論男女,幾乎都手裡捧著這東西,吃得香甜。
廟會的人潮洶湧,幾乎是肩膀撞著肩膀,人擠著人。頗有幾分後世地鐵某某線的意思,站著睡著了都不會倒。
但朱允熥的身邊,還是有著很大的空間,因為他身前好幾圈壯碩的侍衛,把他們爺倆和人群徹底的隔絕開來。
“爹,您說家裡怎麼就做不出這麼好吃的炸果子?”六斤吃了最後一口熱炸果子,張口問道。
“你這是隔鍋香!”朱允熥笑笑,低頭看看六斤,滿是油漬的手似乎無處安放,又繼續道,“吃了東西別亂擦,不然等下回家你娘要囉嗦了!”
“兒子知道了!”六斤乖巧的應了一聲。
忽然,騎在鄧平肩膀上的小福兒,指著遠處喊道,“熥哥兒,那邊有糖炒栗子!”
“哪呢?”朱允熥伸長脖子朝遠處看。
雙手正無處安放的六斤,趁他老子跟小福兒說話的功夫,雙手快速的在他老子後腰上一抹。
他的手是乾淨了,可他老子的後腰上,頓時多了好幾道油漬麻花的印子。
就這時,錦衣衛指揮使何廣義滿頭大汗的從人群中鑽過來。
“爺,不能再往前走了!”
朱允熥納悶道,“怎麼了?”
“人太多,堵了!”何廣義也是一身便裝,但此刻他身上的衣服很是狼狽,領子都歪了,帽子也歪了,上好的小羊皮靴子上全是腳印。
想來這一路,不是被人踩,就是被人擠!
“前邊出事了!”何廣義擦了下滿頭的汗,“應天府的差役都過去了!”
不等朱允熥說話,六斤已經大眼睛閃閃的問道,“可是有江洋大盜?”
何廣義一頓,“回少爺的話,那倒沒有!”
朱允熥瞪了六斤一眼,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大過年的怎麼連差役都出動了?”
何廣義咽口唾沫,“前邊廟會上,抓著一個偷孩子的!”
“呀!”小福兒一聲驚呼,張手就讓朱允熥抱。而六斤則是雙眼一亮,耳朵都豎起來了。
朱允熥接過來,安撫一下,皺眉道,“仔細說!”
“兩個小兩口帶著兒子逛廟會,逛著逛著發現兒子不見了!”何廣義快速說道,“可是這人山人海的哪找去?要說也是他們命好!”
“就那邊有個賣糖人的老漢,見一個老婦抱著個孩子,那孩子就是哭鬧”
何廣義又道,“那老漢每年都在這擺攤,見丟孩子的事多了,自然就長了個心眼!”
“因為別的孩子哭鬧,都是因為大人不給買東西。再說,正常的長輩,誰願意孩子大過年的哭呢?即便是孩子哭了,也趕緊買點東西,省的外人笑話!”
“再說那小孩子穿的是新衣裳,脖子上還帶著銀項圈,看著就是殷實人家的孩子。而那老婦卻穿著舊棉袍,既不像孩子的祖母,更不想孩子的奶孃!”
六斤不耐煩了,大聲道,“你快說,偷孩子的人販子是如何抓住的!”
“是是是!”何廣義忙道,“那賣糖人的老漢見有些蹊蹺,就拿著糖人逗那孩子說,小娃兒不哭了,讓你祖母給你買個糖人吃”
“那小孩就哭嚎,不是祖母然後呢!那老婦就捂那孩子的嘴那賣糖老漢就開始咋呼,你是不是偷孩子的?”
“剛咋呼完,邊上忽然竄出一個漢子,對著賣糖老頭就是一頓罵,說那是他兒子,賣糖老頭好不曉事亂說話,小心舌頭等等”
“人家那賣糖人的老頭,混跡世井一輩子了,什麼人沒見過!這些更做實了老婦跟漢子是偷孩子的,於是扯著那老婦大喊,街坊鄰居給作證,現在去報官。”
“若是小老兒認錯了,給他們磕頭認罪!若是沒認錯,就不能放過這殺千刀的人販子!”
何廣義繼續快速說道,“看熱鬧的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這時候就有人喊,正好那邊丟了個孩子,衙門正滿街找呢,說是個男孩帶著項圈”
“那老婦和漢子見事暴露了,把孩子一扔就要跑。結果被周圍的街坊,直接給按住了!”
“好事呀!”朱允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