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侯張家的!”
朱允熥笑笑,“故老侯爺的孫女!”
“張龍家的?”惠太妃笑道,“那正好,門當戶對!”
正低頭吃菜的梅順昌,心裡開始琢磨起來。
“皇上對他的小舅子,也夠抬舉的呀!”
這個抬舉,可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抬舉,而不是一味的加恩。
鳳翔侯張家,在老侯爺故去之後,其實單在門第上說,如今未必有趙家那麼得寵。
顯赫歸顯赫,但是實惠也歸實惠!
趙家可是皇后的孃家,太子的母族!
自古以來都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婦。
真要是給他小舅子配一個國公家的女兒,也不一定是好事!
首先,人家國公家未必願意跟皇后的孃家聯姻。
一旦聯姻,那就等於站隊了!
再者,對趙石日後的前程也不好。
外戚本就身份敏感,若是勢力太大,那就只能真去做一個富貴閒人了!
而鳳翔侯張家卻不同!
雖說張家故去的老侯爺早二十多年前就告老還鄉,不問朝政了,張家子弟也沒什麼太出息的人物。
可人家畢竟是老牌子開國勳貴,老侯爺更是最早跟著太祖高皇帝的淮西二十四將之一。
洪武朝那麼多血雨腥風,人家老侯爺不但不沾惹任何是非,反而連年能獲賜恩賞,還讓張龍的張麟兒子尚了福清公主。
想到此處,梅順昌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我姨母家的小表妹嫁給了皇上的小舅子,那皇上的小舅子也是我的小舅子。”
“皇上那是親小舅子,我這是隔一層的表親小舅子!”
“哎,這麼一說,我們家跟皇后家也近了,沾親了!”
想著,他心中又有些懊悔,再次暗道,“其實,八姨家那小表妹給我也不錯呀!老張家有錢呀!”
開國那批老殺才,只要是沒倒的,就一家比一家有錢一家比一家闊。
那些老殺才家裡的壓箱子底兒,都是真金白銀硬通貨能把人眼睛晃瞎那種!
梅順昌心中有些惋惜,但隨即又一想,就多了幾分釋然。
“嗯,我那表妹哪都好,就是長相太一般,一般般!”
~~
一這頓飯,頗有些食不知味。
從宮裡出來,梅順昌就感覺吃了等於沒吃。
帶著一眾親兵豪奴,再一次鮮衣怒馬的招搖過市,然後回到家中。
他有兩個家,一個是他老子的榮國公府,一個是他孃的寧國公主府,但他素來住的只有公主府。
剛到公主府門前,老僕瓦剌灰就迎了出來。
這老僕是蒙古人,儘管在梅家數十年了,可依舊是蒙古人的穿著打扮。穿著窄袖的貼裡,腰挎彎刀。
“少爺可吃飯了嗎?”瓦剌灰抱住梅順昌的腰,把他從馬上放下來,“莊子上剛殺的羊,我煮了血腸,你吃不吃?”
“吃呀!”梅順昌笑道,“我最愛吃您做的血腸沾韭菜花!”
瓦剌灰臉上露出寵溺的微笑,“那行,一會我就給您端過去!”
這老僕在歷史上,也留下了濃重的一筆。
原時空朱棣靖難登基之後,對梅殷這個洪武皇帝最喜愛的駙馬一直懷恨在心,就預設錦衣衛害死了梅殷。
但預設不等於承認,對外宣稱是梅殷落水淹死。可畢竟最後鬧大了,不得不審訊害死梅殷之人,給寧國公主一個交代。
這名叫瓦剌灰的老僕,證實正是錦衣衛指揮趙曦,都督潭深故意把梅殷推到水裡。然後請求朱棣,把這兩人的腸子刨出來,砍斷手腳,拿回家祭奠梅殷。
而後,這名老僕在祭奠了主人之後,上吊自殺殉主!
“灰大叔,我先看看我娘去!”
“好好!那我先給您餵馬少爺記得要吃血腸,要趁熱!”
寧國公主府佔地極大,不算前後花園,光是宅子就有七進。
梅順昌走了半個時辰,才到寧國公主所住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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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寧國公主四十出頭的年歲,有著朱家人一貫的寬大眉眼,女相之中帶著幾分男子的剛毅。
正在屋內跟嬤嬤選著衣裳料子,聽見兒子的喊聲,馬上抬頭笑道,“這呢,快來!”
說著,見兒子邁步進屋,不由得又埋怨道,“大冷天的,怎麼不穿皮袍呢?萬一受了風寒怎麼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