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邊監斬的大人,看著面生啊?”
朱允熥身邊,那些伸長脖子看熱鬧的閒漢們,再次發出疑問。
“露怯了吧?”有人笑著賣弄,“左邊那位長鬚的,是廉政院尚書左都御史暴昭,右邊那位年輕瘦高的,通政司使僉都御史辛彥德!”
“這兩位可都是鐵面青天,六親不認的!”
“嗯,國之諍臣!聽說那位辛大人,是出了名的敢說,皇親國戚誰犯法就參誰!”
“哎,不對呀!聽說審理周王的案子,還有曹國公呢,怎麼不見他人呢?”
“他就是個湊數的!那位爺,吃喝玩樂樓錢是好手。遇到這種事,躲都來不及,咋還能往前湊!”
頓時,李景隆鬧了個大紅臉,望著那些閒漢的目光充滿惱怒。
“你看,市井中人都知道你的為人!”朱允熥揶揄的笑笑,看著李景隆低聲道,“日後是要這麼混,還是擔當大任,你自己好好掂量!”
“不瞞您說,臣這些日子以來,在家裡寢食難安,痛定思痛之下已幡然醒悟。臣人生已過半,若再渾渾噩噩,上不對起兩代的帝王的栽培,下對不起父祖”
“知道了!”朱允熥微微擺手,“下面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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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昭和辛彥德兩人端坐在高臺上,都是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
眼神之中也是分外冷血,甚至看著那些待宰的犯官,嘴角還帶著幾分嘲諷。
“肅靜!威武!”
衙役們的喊聲下,長街驟然安靜。
辛彥德緩緩起身,開啟手中的卷軸,朗聲念道,“有人犯開封知府以下七十二人,貪贓枉法”
他大聲把這些人的罪名宣讀一遍,罪狀之中其中包括周王朱橚的部分,也毫不掩飾,一併宣讀出來。
“爾等本讀聖賢書,當知百姓艱難國家不易,卻喪盡天良不但斂財成性,還為虎作倀,國法天理昭昭日月皆難容也!”
說著,辛彥德大喝一聲,“行刑!”
“斬!”暴昭也跟著大喝,手中的押籤直接扔在地上。
“好!”人群中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茶館二樓中,那些在窗邊看熱鬧的閒漢,更是興奮的手都拍紅了,窗戶框子咣咣搖晃。
殺tan官,百姓喜聞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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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請了!”
劊子手紅布包頭,懷裡擎著鬼頭刀,雙手抱拳。
緊接著不等瑟瑟發抖的人犯開口,直接扯著肩膀拽到刑臺之上。
“您老閉眼,唰的一下,涼哇哇的就解脫了!”
“您老也別怪罪小的,小的祝您投胎轉世之後,前程萬里公侯萬代!”
說著,舉起一杯烈酒,一口氣喝了半碗。然後噗的一聲,全部噴灑在鬼頭刀上。
“行刑!”下令官大喊。
“惡煞都來!”
唰的一聲,咚的一下。
血光起人頭落,而人犯跪著的身體依舊跪著,直到人頭在地上滾動幾下,身軀才緩緩栽倒,好似醉酒跌倒一般。
“好!”人群又是震天的歡呼。
“下一個!”下令官繼續大喊。
另一個劊子手上前,剛扯到那人的肩膀,那人就顫抖著大叫,“我還有話說,我我還有罪沒交待,我給戶部送過錢,我給吏部送過錢,我為了升官我給上官買過姨太太”
“堵上他的嘴!”暴昭怒道。
一團破布直接塞入他的口中,那人犯嘴裡嗚咽,被劊子手扯著就像死狗一樣。但所過之處,一片汙漬。原來是驚恐之下,屎尿橫行醜態百出後。
“暴部堂!”辛彥德低聲道,“他說的這些,是不是在審?”
“不過是臨死之前的攀扯罷了!”暴昭正色道,“要是有事,他早在錦衣衛鎮撫司中說了。哼,此時信口雌黃不過是為了苟延殘喘拖延時間,若是人人都如此,那今日就不用行刑了!”
說到此處,暴昭又咧嘴笑笑,“哼哼,此等人厚顏無恥,為了活命什麼都敢說!”
“您說的也是!”辛彥德點頭,頓了頓,“按照名單,今日問斬的可不止這七十多人啊?”
“剩下的是武官!”暴昭低聲道,“有的人是於國有功的,皇上有命四下處置,給留個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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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又是人頭落地,血光乍起。
茶館二樓中的朱允熥早就背過頭去,帶著身邊人緩緩朝走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