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殿之後,李景隆忽然一愣。
因為裡面不單有皇帝,還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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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穿著杏黃色的圓領常服,盤腿坐在靠窗的羅漢床上,旁邊戶部尚書張紞,廉政院尚書都察御史暴昭坐在凳子上。
君臣幾人手裡都拿著文書,顯然是剛才在議論著什麼。
“臣,李景隆”
“給曹國公拿個凳子!”朱允熥開口道,“你坐下說話!”
“遵旨!”李景隆板著腰桿坐下,屁股剛沾凳子,忍不住馬上抬起來,且幾乎細不可聞的嘶了一聲。
朱允熥放下手裡的檔案,轉頭看向李景隆,“鞍馬勞頓,辛苦了!”
“臣不敢!都是臣份內的事,當不得萬歲爺如此,臣惶恐!”李景隆馬上起身道,“萬歲爺折殺微臣了!”
以前李景隆雖恭順,但絕不是這個樣兒。
他為何如此,朱允熥已心中有數。其實不單是李景隆這樣,這幾天在乾清宮接見的臣子們,大多如此。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哪怕老鐵頭凌漢,都規規矩矩不敢擺老資格。
“事兒還順利?”朱允熥問道。
李景隆先看看其他兩人,才開口道,“回皇上,都辦妥當了!”
“張紞和暴昭不是外人,你無需含糊,直說就是!”朱允熥笑道。
“回皇上,一切都順利。臣到開封時,周王殿下不在城中而是去看了自己的陵寢。臣帶兵趕到,曉明大義坦言利弊,周王千歲也俯首認錯,從開封啟程去往鳳陽。隨行的還有周王世子等,另外臣怕周王千歲路上沒人伺候,所以從王府中選了千歲的侍妾跟隨。王府內宅,暫由周王妃管束,內臣護軍藩屬等交予布政司!”
他說的簡短,其實話中的含義巨大。
尤其是那句,“帶兵去的,曉以大義坦言利弊。”
也就是說他軟硬兼施,而周王也並不是乖乖就範。
想明白這些,朱允熥微微皺眉。
諸王之中周王其實還算是個軟柿子,若是其他的藩王,怕是沒這麼容易乖乖聽話。
“罪名又多了一條!”暴昭冷笑開口道,“身為藩王不在封地內,擅自離開封地府城,哼哼!”說著,起身拱手道,“皇上,臣請治中原布政使失察之罪!”
“可!”朱允熥沉思片刻開口道,“罰俸一年,將三級留任,以觀後效。”
大明的藩王們權力雖然大,那是在自己的封地裡。地方官也有監管藩王的職責,非戰事藩王不得擅自離封地。
不過老爺子的兒子們脾氣都大,這條規矩這些年地方官們也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藩王不出格兒,去外邊晃盪晃盪就當沒看見。
但現在,一朝天子一朝規矩。
中原佈政潘伯庸這無妄之災,就是皇帝給各地方官員們的警告。
朱允熥又看向李景隆,“他還說了什麼沒有?路上可曾哭鬧?”
“周王千歲一直說朝廷出了奸臣,挑撥天家骨肉親情,給皇上進了讒言。還一直說要見太上皇他老人家,除此之外也就沒說什麼了!”李景隆說的雖快,腦子卻轉得更快,“臣在周王千歲的陵寢之地恭請千歲上了馬車之後,未讓千歲再見到任何外人。所以這些話,也就是周王自己說說而已!”
“哼!”暴昭再開口道,“朝廷出奸臣?誰是奸臣?”
朱允熥也笑了,“朕這個五叔呀,一把歲數了還沒活明白。他心裡到現在八成都沒認為自己錯了,更不好好想想他自己錯在哪兒!”
說著,嘆氣道,“處罰重了吧,旁人說朕不顧親情。處罰輕了吧,難以對天下人交代!”
聞言,李景隆和張紞都閉口不語。
唯獨暴昭起身說道,“皇上,若不罰之以重,國法天理何在?”
朱允熥頻頻點頭,但臉上滿是糾結之色。
“見過當槍的,沒見過你這麼當槍的,皇上都沒用勁兒,你就自己往前懟。一下下,還都他媽往要害上懟!”
李景隆心中罵道,“以後離暴昭遠點,這小子哪天他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ca
“暴愛卿說的是呀!”朱允熥開口,然後看看李景隆,“五叔的事兒,涉及到盛恆達錢莊,盛恆達的事你也知曉。所以呢,你也跟著參謀參謀!”
“我不想跟著參謀,我躲還來不及呢,怎麼一轉眼給我拽進來了?”
李景隆心中叫苦,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早知道有這麼一出,我巴巴的進宮來幹什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