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邦,好訊息。” “那個叛徒李斯,不知是什麼原因,得罪了公子成蟜,被打了個半死,整個咸陽城的人都看見了。” 呂不韋仔仔細細地檢視著趙國地圖,頭也不抬地與趕來的管家搭話:“李斯愛權,在我這裡沒得到的東西,就會想方設法在別的地方得到,捱打對他來說,遠沒有能夠得到權力更重要,這些瑣事,以後不必報於我知。” 本來,聽說李斯被打了個半死不活,管家還在幸災樂禍。 經呂不韋一說,他就覺得索然無味了,李斯在相邦府也被成蟜暴打了一頓,但是,李斯轉身就叛出了相邦府。 成蟜一返回咸陽,就惹出不少事情。 管家前來,可不僅僅是為了喊上相邦,陪著他一起幸災樂禍。 他神秘兮兮地揮了揮手,讓伺候呂不韋的侍女和僕人離開,等到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才開口說話:“相邦,還有一件大事,也跟公子成蟜有關。” “華陽太后威逼大王寫下封君詔書,傳詔之人還未離開王宮,公子成蟜便無詔返回咸陽,嫪毐更是親自跑到城門口迎接。” “他這一次,恐怕是真的激怒了王上,無詔逃回,還勾結嫪毐,聽聞,蒙恬已帶著人將成蟜抓至王宮,這件事在咸陽城都傳開了。” “成蟜能夠行事不忌秦律,全憑背後有華陽太后撐腰,相邦若是能夠支援大王,此次,成蟜必定無法全身而退。” “這樣一來,也能出一口他屢次上門,羞辱相邦的惡氣。” 月餘前,蒙驁入宮,呂不韋再次上門拜訪,他的出兵計劃,意外得到了蒙驁的支援。 那日之後,呂不韋便將所有的精力,放在了軍事上。 所以,成蟜返回咸陽的訊息, 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但是在聽完管家的動情陳述,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喜色,相反,眉心多出了許多無法言明的愁緒。 “相邦是擔心楚系勢力強大,大王不得不迫於壓力釋放成蟜,並封君不變嗎?”管家收斂笑容,與呂不韋保持同步的愁容,關切地問道。 管家一直在觀察著呂不韋的表情,再加上追隨多年,只是一瞬,他便準確捕捉到了後者的情緒變化。 “呂秦,當初本相自趙入秦,為你改名秦,以明心志,後先王登基,拜我為相,至今我在秦相這個位置也有十年之久,而你也做了十年的相府管家吧?” 管家心神一恍,很久他都沒有聽到呂不韋叫自己這個名字了。 他瞄了一眼呂不韋,發現後者神情平淡,除了那一抹抹不去的愁緒,並沒有更多的變化,回道:“是的 ,足足十年了。” “世人都說,我呂不韋門客奴僕近萬人,在朝專權跋扈,在家驕奢淫逸,在封地更是國主一般,秦國上下只知呂不韋,不知秦王。” 呂秦趕忙接話:“他們都是人云亦云,別人說什麼,他們就相信什麼,誰又能看到相邦大人為了秦國十年如一日。” “哼哼!” 呂不韋對管家的話不屑一顧,冷哼兩聲,自嘲道:“財富,權力,本相全都有了,只差一個名,找人編著呂氏春秋,是為傳授大王治國理政,也是為了後世之名。” “若非成蟜,財權名,我便能集於一身了。” 說起此事,儘管過去許久,呂不韋仍舊心中可惜,可也想明白了一些。 成蟜那一番折騰,不一定就是壞事。 “大王知道相邦的良苦用心,大王親政之後,相邦依舊是相邦。” 呂秦前半句說的是《呂覽》並沒有改名一事。 至於後半句,呂不韋心中有數。 但是,呂不韋並非要和他探討此事,而是為了說另外的事情。 “你做了十年的相府管家,相府上下和封地內外,全都由你打理,這些年來,你積累的財富,足夠你全家十輩子的花銷了。” 呂不韋不打算再打啞謎,直奔主題:“可惜,你過於貪婪了,連六國細作的錢財,你也敢收,就不怕夷三族嗎?” “相邦,小的冤枉啊!小的就是死,也不敢勾結六國細作啊!” 看著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的呂秦,呂不韋輕嘆一聲:“即便沒有勾結六國細作,置喙秦宮之事,同樣是死罪。” “相邦饒命啊相邦!小的只是替相邦打抱不平,從來沒有想過置喙王室啊。” “前次五國攻秦,此仇至今未報,蒙驁老將軍答應本相領兵出征趙國,此乃絕佳良機,本相近日還要排程兵馬,徵集糧草,無心他事,王上也不會關注到你,你便返回洛邑封地吧,等一切安置妥當,就把族人也接過去。” 呂不韋雙手交叉,把趙國地圖抱在懷中,從呂秦的身邊走了過去,暮氣沉沉地感慨著:“人老了,一想落葉歸根,二想故人不散,想要佔盡天下的好事,我也是貪呢!” “這世事無常,哪能遂願?” “多謝相邦不殺之恩!” 呂秦跪在地上,撅著屁股,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恭送相邦!”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