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舉著密室裡唯一的一盞油燈,步履平穩地走下臺階。 隨著他一步步向前,他身前的黑暗區域在一點點往後退。 直到呂不韋停下來,他彎腰下來,把油燈伸出去,照亮一張張緊張慌亂的人臉。 他們跪在地上,即便是身處黑暗中,也是用黑布蒙面,不露真容。 此刻,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去看呂不韋的神情,只聽見他沒有喜怒地說道:“你們是說,羅網失敗了?” 呂不韋的聲音平靜,卻像是死神一般,決定著他們這些人的最後時限。 密室內,此起彼伏地響起吞嚥口水的聲音,那些人把頭埋得更低,卻是自始至終沒有人膽敢回答呂不韋的話。 他再次開口道:“只有死人不會說話。” 這句話,就像是死亡通知書一般,嚇得眾人心頭一顫。 跪在最前面的蒙面人,緊張地抬起頭,看著被油燈的光芒映照地有些詭異的呂不韋,心中更加地害怕恐懼,努力了許久,才平復下來,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聽說成蟜重傷,離死不遠。” “離死不遠,就代表還沒有死。” “他沒有死,就代表你們的任務失敗了。” 呂不韋直起身子,拿著油燈離開,眾人跪著的那一片區域,再次陷入黑咱中。 他看似搖搖晃晃的身形,頃刻間散發出濃郁的殺機,道:“任務失敗,代表什麼,就不用本相教你們了吧!” “主人,我們願意...” 黑暗中的人聲甫一響起,便被人徹底打斷。 金屬碰撞,和利器刺入人體脂肪層的聲音交相輝映。 很快,這座密室便再次陷入往常那般的沉寂中。 “機會只有一次,我也是一樣。” 呂不韋坐在臺階上,把油燈放在地上,自言自語道:“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們自己,任何失敗了,還要跑回來。 只有你們存在的痕跡被徹底抹除,這件事才不會留下證據。” 他回頭盯著油燈的火焰,渾濁而又滄桑的眼神裡,平添了一抹哀傷,不知道在想些什。 忽地,嘴裡吐出一口濁氣,將油燈吹滅,密室被黑暗籠罩。 呂不韋重重地嘆息道:“從此刻開始,羅網陷入沉寂,中止一切行動,蟄伏起來。” ... “王上,您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用膳了,再這樣下去,恐怕...” 長安君府,一間安靜的客房,趙高小心翼翼地說著話。 一抬頭,收到了嬴政不滿的眼神,之前吃過的教訓,瞬間湧入他的腦海中,剎那間的功夫,他便想到了應對的話語,道:“王上,你先休息一下,奴婢去看看公子的傷勢,若是他醒了,就立刻來告訴王上。” 說著,趙高就默默地往後退去,生怕哪一步走錯了。 “站住!” 手摸到房門,還沒有來得及開啟,嬴政的聲音就像是帶著魔力一樣,把趙高定在了原地,喝止道:“不許打擾醫者療傷。” “要麼在這裡等著,要麼滾回宮裡去。” 趙高悻悻地回到房間裡站好。 以前,王上一個人在宮裡,多是孤寂,趙高總是能夠找到有趣的事情,或者是辦一些順王上心意的小事情,來獲得王上的讚許和認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說的話,做的事,都自帶錯誤屬性了。 這段時間,他受到的訓斥和責罰,比之前陪在王上身邊幾年累計還要多。 嬴政端坐在椅子上,手放在桌子上,緊緊地握著拳頭。 看到這一幕,趙高更加疑惑不解。 王上明明很著急,為什麼不讓自己去打探訊息? 還有這長安君府上的下人們,也太沒有規矩了,讓王上在這裡等這麼久,也不怕人來個信兒。 準確地說,封號被除後,成蟜就不是長安君,只是門口的門匾沒換,成蟜還住在這裡。 可是,趙高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踩雷。 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 嬴政的臉上閃過一瞬的關切,仍舊是端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趙高上前開啟房門。 “見過中車府令!” 除掉嫪毐之後,趙高因功勞升為中車府令。 韓老宦身後帶著幾個侍女,提著今日的晚飯,走了進來。 他把飯菜整齊地擺放到桌子上。 同時,韓老宦抬手看向嬴政,直到後者的目光移來,他才若有若無地看向趙高的方向。 “趙高,回宮裡一趟,將今天的案牘拿來這裡。” “諾!” 趙高只是微微一愣,並沒有生出任何遲疑。 所有人印象中的秦王,就是每天的案牘都要處理完畢之後才休息。 現在想起來處理案牘,趙高只會以為這是習慣使然。 等到趙高離開,韓老宦回過頭,擺了擺手,讓跟進來的侍女,也都退了出去。 他畢恭畢敬地遞上去一雙筷子,說道:“公子希望王上派人去接鄭國來咸陽。” “成蟜醒了?” 嬴政不在乎什麼鄭國,更不在乎晚飯,看都沒有一眼一桌子豐盛的食物。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