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愚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封號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秦婉兒，如今可以嫁人了。 “五哥，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這還是秦婉兒第一次受邀來到桓王府。她多大的面子，上京所有公主，哪怕是皇子，重臣，都不曾有幾人能收到秦愚的請帖，她卻收到了。 “我想問婉兒一些御醫院的事，想知道婉兒能不能幫的上我。” 聽到這，秦婉兒下意識看了一眼無憂，而秦愚卻說無憂不是外人。 秦婉兒詫異：“她難道就是長姐說的，五嫂嫂嗎？”秦婉兒一句話，就讓無憂的臉一下紅的似太陽一樣，似炎夏之時，站在太陽底下暴曬了兩個時辰一般。 無憂側過頭，看向窗外，秦愚則暗笑了一下說：“婉兒儘管說便是。” “御醫院……沒什麼可說的吧。” “御醫院人才輩出，孫家是世代為醫。孫睞的嫡子孫浩渺，也是御醫對嗎？” “是，他一直是照管皇子皇女的，我生病找他，長姐不舒服也找他……” “太子不舒服，也找他對嗎？” 秦婉兒有些猶豫，她好像能明白一些秦愚話中之意，卻還是點了頭。 “婉兒……先太子從清月樓回來時，也是孫御醫照看嗎？” “當然。” “後來柳御醫去了？” 秦婉兒皺了皺眉，問秦愚究竟想要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先太子究竟中了什麼毒。” 秦婉兒握著茶盅的手開始抖起來，她眼裡的淚光，越來越閃耀，她顫抖低細的聲音輕輕響起：“哥哥，真的是被毒害的？” 無憂望著秦婉兒那樣一雙晶瑩溢水的愁目，心中也不由得揪痛，可事實似乎真是這樣，難以逃避無處躲藏。 而秦愚沒有回答，只問秦婉兒，能不能幫他查到先太子所中的是什麼毒。 “查這個做什麼？” “我要知道，是宮裡的人害他，還是宮外的人。” “什麼叫宮裡的人還是宮外的人，五哥想說的，是姓秦的還是不姓秦的吧。”秦婉兒說到這裡時，已經開始抽噎了，她掩面而泣，無法表達自己心中的痛楚，她沒有和秦愚繼續說話，也沒有理會無憂的安慰，起身行禮離開了書齋。 秦婉兒一路逃回了皇宮，天色越來越暗，皇宮的圍牆越來越高，錯落參差的飛簷樓臺，她像一個不屬於這裡的孤魂野鬼一樣，走在曲折崎嶇的走廊和宮道上，她抬頭看著千雲殿的屋簷，這裡是她母妃的宮殿。 秦婉兒不曾常常見到母妃，她常常在金蘭宮，和秦敘生活在一起，學教禮，識女書。 文氏育長明公主秦婉兒和八皇子，八皇子幼時不幸夭折後，文氏就不曾再在後廷籌謀，將心思放在了秦婉兒身上，為她和秦躍製造機會，讓她在秦躍身上學到些好東西，學以致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可秦婉兒卻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想法，她覺得自己對長姐那是望塵莫及的。 從來都是。 “你來同本位哭訴，卻還是伯正的事，這已經是你本月因此事來這裡的第六次了。”文氏眯了眯眼睛，神色未變，端坐案旁，招手讓女侍扶起歪倒在自己膝前的淚人。 “他是我兄長……” “你已經大了，應該多向長公主學，往日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母妃……” “過兩日秋池臺有宴，婉兒同阿躍一起赴約，去看看桓王帶回來的那位女子，多看，少講。”文氏站起身，窸窸窣窣的華麗外衣落在秦婉兒的臂彎裡，綢緞的衣裳很快又從秦婉兒的懷抱中滑落，她越走越遠，不曾朝秦婉兒招手，也不曾等候秦婉兒。 秋池臺宴。 牧昀終於從西市淘來了最好的南川春季製衣棉布，是幾匹退紅色和月白色的綾花印絹布，做了一身成衣，退紅色顯嬌嫩，秦愚看了半天，還是覺得月白色襯無憂，就把退紅色的外衣改成了中衣。 “月白色乃月下白之意，不素，且雅。”秦愚搓了搓下巴，看著無憂在自己身前轉了一圈，無比滿意的點下頭：“去秋池臺，這身就行。” 無憂低頭看了看自己穿著的衣服，想起頭一次見到秦愚時，他說的話，不由得笑起來。 秦愚問她笑什麼，無憂只搖頭，然後拉好髮間的髮帶，然後說：“秋池臺是要見陛下，皇后，還會有誰呢？” “可能二郎、三郎、七郎他們都在。” “這麼多人……” “對。” “只因為要驚蟄嗎？” “對。”秦愚看向鏡子裡的無憂。 當然不只是為了驚蟄，更是想要看看她。 別人看的是苦海女，秦愚看的是無憂。 倘若別人也是這樣就好了，權當是他的高堂，來相看未來的媳婦。 可他沒有高堂了，早就沒有了，以後也不會有。 秋池臺上，高朋滿座沒有，只有滿座的秦氏人，和秦愚，關係不大的秦氏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無憂身上，她卻又感覺不到，因為太多雙眼睛了，她在一雙挨著一雙的看，卻難以分辨他們都是誰。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