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被凝結在冰裡,冰雪之中還有災難苦禍的悲怨!
整個世界被狂風暴雪籠罩,無憂被一群雪鬼緊緊圍住,他們肆無忌憚的遊走在無憂身邊,朝她瘋狂得意的大笑!
他們的冰刃能夠冰封人心,他們的到來讓永夜降臨!所到之處,凜冬永存!
那美麗絢爛的人間,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地獄!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寒氣一直透過無憂的心膽,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懼瞬間爬上她的身體,難以抑制的顫抖讓她好像跳上漁船的魚兒,撲稜著即將被宰割的身體!
無憂一個人在無邊無際的冰天雪地中絕望的逃亡,她站在曾經的黃昏霓虹霞光之上,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所追逐!
就在她摔倒在冰層上時,她眼前冰層之下合目之人的面孔開始清晰……
華麗的黑袍,寧靜的神態,猶如仙猶如佛,可他一定是死了,也在這無比黑暗寒冷的人間死了,是她的五郎!是五郎!
無憂崩潰的大叫一聲,卻沒有叫出聲音。
她睜開眼時,只感到整個身體都空洞無比,無憂脫力的看著眼前虛無的人影忙進忙出。
無憂還在桐園的臥房裡,躺在柔軟的床榻上,可她卻一動也動不了,挪了半天,也只有一隻手能用。
她去撫摸自己的肚子,和她料想的一樣,只是這股久違的空虛感,讓她卻覺得這樣悲傷。
她流下了淚,卻沒有說話,她小產了,和嚴虞一樣,流了一地的血,孩子就隨著那一地的血,和她那可怕的噩夢一起消失了。
“五郎……”她試著張嘴說話,卻沒有發出聲音,似乎坐在床頭扶著她的青君也沒有聽到。
“他還沒回來嗎?”
“怎麼辦,為什麼血一直止不住?!御醫怎麼說?!”青君的聲音都要破開,她從沒有這樣張皇過。
“御醫說,是因為王妃和孩子的血脈相沖……但用了止血藥,還止不住……”鳴雲端著一銅盆的血水,雙手顫抖,帶著哭腔的回答青君。
無憂扭頭去,就看到鳴雲和畫屏以及一群下人,有的忙著換水換藥,有的候在那等著降令,但他們都臉色蒼白,一臉的汗珠子,眼睛發直的看著無憂。
可能他們也在想,苦海女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能有那麼多血,流不盡,耗不竭。
“去玉塔……”青君抬手要走,無憂去抓,卻和青君的衣袖錯過了。
“去玉塔請方丈!”
“青君……”
“不能讓五郎回來,來收拾這個局面!”青君轉頭深深的望向無憂,那團明亮的光芒,此刻闇弱如夜。
無憂就這樣看著青君也離開了自己的眼際。
後來一直到傍晚,無憂都昏昏沉沉的,她沒有甦醒,卻也不敢睡著。她害怕再回到那個噩夢裡,可那個噩夢已經被孩子帶走了,她不會再夢到了,她又在害怕什麼?
害怕那個夢從夢鄉,來到了現實。
傍晚她睜開眼睛,屋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她扭了扭頭,就看到屋門前面,朝著門外盤腿打坐的一位老僧人。定睛看去,便是之前在玉塔遇到的解愁的師父,他念念有詞坐在那,無憂感受著佛光籠罩,平靜的心和癒合的傷口,血沒有再繼續流,她也不再眩暈無力。
幽暗的屋子裡,只有被門框畫的無比方正的月影,照在灰衣僧人身上,他一面光亮,一面昏暗,他朝著皎潔無暇的光明,卻是為了昏暗之中的無憂。
“師父,你法號是什麼?”
“淨恩。”
“師父要渡我?”
“紅塵滾滾,皆為苦難,唯有坐定修行,才能悟出心中所惑。”
“苦修是心裡的功德……”無憂又轉回頭來,看著頭頂的帷帳:“苦行是命中的功德。”
“若心中難辨真偽難奪疑慮,恐怕寸步難行。”
“淨恩師父不必勸我,不入苦海,如何成佛?”無憂摸了摸肚子,繼續說:“解愁師父沉迷苦修,他又如何解開自己心中之愁的?
我在嚴生塔遇到一位自稱是真佛的小和尚,他曾經苦修數年,最後卻衝破了業障,向西而去了。”
無憂沒有再聽到淨恩說話,她只是感受著身體上慢慢暖起來的溫度,平坦的小腹,空空如也的身側,此夜雖有佛欲要渡她,可她要如何讓她舍卻呢?
是秦愚四時陪伴,還是這可憐的孩子,不曾來到這美麗絢爛的世界。
後半夜無憂才睡過去,她果然又做了那個夢,這次她拼命的向前跑,拼命的逃出雪鬼的魔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