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走到已經停下手上的活計的秦愚身邊:“你去海上幹什麼?”
“你說過,世人眼裡滄海就是滄海,但海中央就是苦海,我想去看看,能不能……”他嚥了口口水,好似魚梗在喉,有些難以訴說。
“把你送回去,苦海女,待在苦海總能安全。”
“傻子……”無憂苦笑著伸手擦了秦愚額頭上的薄汗:“苦海都往人間倒灌了。我現在就在苦海啊。”
秦愚的目光閃過一絲絕望,他埋著頭,一把將無憂抱緊,他聲音無比顫抖,無比疲憊,甚至有無憂從未聽到過的啜泣的聲音。
“我後悔了,怎麼辦,我不該,我千不該萬不該帶你走上卿門道!”
“你後悔認識我?”
“不是!”
“你覺得和我在一起不舒服?”
“不是!不是!”
無憂輕輕推了推秦愚,用額頭抵著秦愚的額頭,她冰涼的指腹輕輕劃過他的髮間,像是安慰受傷的獸,細語:“我還捨不得,我捨不得你不跟我在一塊。”
“到底為什麼,老天爺讓你上岸,又讓你走?!”
“為了讓我遇見五郎啊。”無憂聲音無比溫柔:“我不會走,我一直陪著你。”無憂摸了摸秦愚袖子裡的玉珠:“你給我刻佛像,還建廟宇,我怎麼離得開你。”
二人沒有抱頭痛哭,無憂忍住萬般錐心之痛,只想和他慢慢告別。
秦愚經歷過太多次離別,都突如其來如禍臨頭,他都不曾好好珍惜曾經的時光,以至於那麼那麼多遺憾。
無憂心想的,既然他因自己的自由,既然自己肝腦塗地的愛他,為何不去成就他呢?
“五郎,我們回上京吧。”
“為什麼。”
“我們的家在那。”
看透真真假假後,無憂明白了,再多亂花迷人眼,撥雲見月後,一切緣起都是她仰慕他罷了,愛他是真的,追隨他是真的,想要成就自己是真的,家是真的,與他相關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所做的一切事情的衷心,也都是真的。
上京是假的沒關係,她知道什麼是真的就好了。
人都是要回到故鄉的,那裡有秦愚惦念的一切,她該讓他回去。
白馬車再次啟程,他們在雪夜重新進入林道,海風的味道消失,空氣裡的寒凜不斷疊加,他們向北、向西,像是逃亡,像是流浪。
這一路他們還遇到了故人,張憑劍帶著受傷的鳥妖,一路逃到了秦愚和無憂的面前。
這叫二人感覺挺意外的,一個除妖師,竟然在救一隻妖,他惶恐焦急,兩眼看見秦愚時像是看到了救星。
追他們的是遁仙門的人,他們認為這鳥妖居心叵測,是要害張憑劍,而張憑劍被迷了心智、分不清好歹,打算替張憑劍除了這隻害人鳥。
而這鳥卻從沒害過人,叫做藍尾,她忠心耿耿的跟著張憑劍,希望可以提高修為,早日成仙,膽子也小,在上京時受了傷還不敢去人多的地方買藥。
然而秦愚和無憂還沒來得及就藍尾,她就已經瀕臨死亡了,是奈何誰也救不了的。
這是張憑劍第一次對無憂有了意願,但他也沒說出口。
他只說,他向來是孤身一人闖蕩江湖,不敢有同行人,因為一旦習慣了有人作伴,那這人就再也無法孤身了。
“小師父,我能成仙嗎?”
“當然可以。我知道一個很壞的妖,他死時幡然醒悟,都可以成仙!”
藍尾的傷口不停的冒血,她吭哧了兩聲,最後說了句:“小師父,我沒有錯也要幡然醒悟嗎……”
“不用,當然不用……”張憑劍的聲音弱到幾乎無法聽見,他看著藍尾合上眼睛,然後化成一縷藍煙消失,遠處嗒嗒的馬蹄聲停了下來,那幾個穿白衣服的人在遠處站了一會兒,便掉轉馬頭原路返回了。
無憂拍了拍張憑劍的肩膀:“她成仙了。”
“是……”張憑劍抬起頭,看向天空。
“看吧,天空會給你答案的。”
是啊,他帶她走那麼遠,不就是為了她成仙嗎?如今她得償所願,一切也該塵埃落定,一切雜念都該隨著這縷藍煙消逝的。
張憑劍問秦愚和無憂要去哪,無憂說上京時,張憑劍有些意外,他看了看無憂,點下頭:“我也該回去,我要北上,做我該做的事。”
於是張憑劍給兩個人駕馬車,秦愚坐在張憑劍身邊,雪落時他扣上帽子,偶爾停下車和無憂站在林間看風景,或者是站在小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