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面孔:“原來道友長這模樣,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呸呸,我在說什麼,我是說驚豔絕倫,太好看了!”
白梨:“……”
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啊姐姐!
這位師叔祖是倚紅偎翠的常客,也是這次掩月坊盛會的東家,最出名的便是他豢養的這條寵物寸蛇。
他曾讓寸蛇鑽入冰燈玉釀中,喝得酩酊大醉,而後放蛇入林,恰好遇上宗門女弟子結伴踏春,經過此地,醉醺醺的寸蛇一連咬傷好幾人,環肥燕瘦,皆是傾城絕色,此後這品種的寸蛇便被用在了尋蜂覓蝶一事上。
聞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換了一任家主後,掩月坊也逐漸成了浮花浪蕊之地。
臭氣相投者夜夜觥籌交錯,名門正派眼裡卻容不下一粒沙子,恨不得將這派煙柳繁花的溫柔鄉斬草除根。
綾煙煙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便是代表自家宗門,隨同姜別寒討伐聞氏。
結果因為學藝不精,辦事不慎,被抓了個正著,賠了夫人又折兵。
綾煙煙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道來,委屈地嘆了口氣:“怪我太大意,給姜師兄添麻煩了。”
白梨:“……”
“師姐你別提那個姓姜的了,過那麼久他都不來救我們,說不定在那溫柔鄉樂不思蜀呢!”
馬車裡還被綁著一人,是綾煙煙的同門師弟夏軒,這精神小夥還處在變聲期,一把破銅鑼公鴨嗓,憤憤然道:“那傢伙壓根就沒把師姐你放在心上,巨闕劍宗的劍修都這樣!”
三個人各自被反綁了手,背靠背坐在馬車裡,一開始生無可戀,後來看開了這作弄人的命運,有一句沒一句閒談起來,分享著各自慘痛的被綁經歷。
白梨心道,這個時候喊姜別寒過來,恰好三缺一湊一桌麻將。
她裝作好奇的模樣問:“巨闕劍宗的劍修都哪樣啊?”
夏軒情至濃處,愈加不屑一顧,白眼道:“這位道友,你一定沒見過他們的男生宿舍,居然把內褲和襪子放在一起,你也沒看過他們睡覺,不僅鼾聲震天,還抱著把劍一起睡!那個天霄峰的大師兄,居然還放言全天下,此生不娶,他的碧遊劍就是他的妻。”
“……姜師兄不是這樣的。”綾煙煙理不直氣不壯地辯解了一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覺得他不行,我們都被綁這麼久了,他連個影都沒有。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哼!”
白梨:“……”你忘了你也是男人吧?
夏軒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年紀,是個青蔥少年,臉蛋白裡透紅,圓嘟嘟的帶著嬰兒肥,玉粉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
玉浮宮隸屬道門,法袍是淡淡的鴨卵青,越往下顏色越淺,宛如清晨東方露白,雲捲雲舒,有那麼幾分羽衣鶴氅的縹緲仙氣。
穿在這個小少年身上,就像一顆青翠欲滴的小白菜。
夏軒為著姜別寒一事和綾煙煙賭氣不說話,奈何改不了話癆的性子,這會十分自來熟地開始和白梨聊天:“這位道友,你一個人逃出來的嗎?”
白梨連連搖頭:“不不不,是有人幫著我一起出來的。”
“那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啊。”
“哼,果然!”
白梨:“?”
“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小少年在今夜對男人的本質有了深刻的認知,言之鑿鑿地蓋棺定論。
白梨:“……”
她長長地、長長地嘆了口氣,嘆自己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還有點擔心薛玉現在的處境。
白梨探過頭去,低聲問:“你知道波州薛氏嗎?”
“波州薛氏?”夏軒愣了愣,繼而搖頭晃腦道:“知道啊,三百年前早就沒落啦,五百多歲的老祖也就只有六境洞虛,沒多少年可活了,族裡的子孫個個也不爭氣,不好好修煉,竟學些劍走偏鋒的歪門邪道,現在基本已經與世隔絕,沒那個底氣和大宗門打交道了。”
白梨仰頭望天。
好像不太符合的樣子。
難道那人和自己一樣,也隱姓埋名了?
披馬甲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就跟狡兔三窟一樣,特別是那些獨行於世間的散修,有兩三個身份的不在少數。
敢落落大方報上真名的,要麼真名如雷貫耳,沒人敢犯大不諱正面挑釁,要麼後臺勢不可擋,沒人敢惹大佬的親兒子。
白梨坐在一步三晃的馬車裡,開始清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