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意識不到,她拒絕她的原因其實非常簡單嗎?
桑遠遠笑道:“沒那麼複雜,我只是不喜歡你而已。”
韓少陵輕笑出聲:“我不信。我有哪裡不好麼?”
“你都不會飛。”她笑吟吟地道。
韓少陵額角直跳。
他發現,自己是真的完全看不懂面前這個女人了。
同心契的效果徹底消失之後,他曾清醒過一陣子,覺得自己像是中了邪,其實根本沒有那麼迷戀桑遠遠。但漸漸地,他又開始不自覺地拿身邊的女人和記憶中的桑遠遠作比較,越比,越是感到這個女人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再加上她還棄他而去,更是叫他久久意難平。
他見過她假模假樣的端莊,見過她在烈火與血海中筆直的脊樑,見過她揮汗如雨,拎一把不襯手的刀砍進冥魔的身軀的爽利。
卻忘了她還有這般天真嬌憨的一面。
她穿著冰藍色的蠶紗,像一塊清涼甜蜜的糖。
這塊糖,還這般胡攪蠻纏。
不會飛?笑話,難道她所謂的未婚夫郎就會飛不成?她怕是看上了一隻撲稜蛾子?
這般想著,他忍不住恨恨地磨了磨牙。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這會兒的韓少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了,就像每一個自信心爆棚的霸道總裁一樣,他堅信,這個女人必定心中也是愛著他的,只不過因為吃醋生氣,才故意這般對他使性子。
若非如此,她又怎會說出蛾子這般荒誕不經的話來?
桑遠遠打了個更大的冷戰,驚恐地瞪著他。
不愧是古早虐文男主角,經典臺詞脫口就來,厲害了!
她瞪著他,不動聲色地把一隻腳退到了大殿外。
桑州的親衛都守在迴廊下,眾目睽睽,韓少陵應該無法幹出強制愛這種腦殘事情來。
見她這副模樣,韓少陵更是心癢難耐。
面前這個人,無論容顏氣質,性格脾氣,哪裡都恰到好處,可愛至極。和她一比,夢無憂真真是處處落了下乘,就像幽無命說的那樣,是個贗品。
還是品質不怎麼樣的贗品。
他苦笑了下:“你別擔心,我不會動你的。我就問你一句話——若是沒有夢無憂,你當初會離開我身邊麼?桑遠遠,我真不明白,當初既然一見傾心,為何你非要堅持將婚期定在六年之後?那一年,我已二十四了,我是一國之君,怎可能一直空著房等你到三十?”
桑遠遠不動聲色地抿住唇,看著他。
韓少陵繼續苦笑:“若是當初你直接嫁過來,若是你,是你,我定願意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不會再娶幽盈月,自然也不可能去碰夢無憂那個贗品。我會給你一切最好的,與你攜手白頭。可是,你為什麼非要考驗我呢?為什麼非要我等你六年呢?桑遠遠,人性是禁不起考驗的,你明不明白?”
她蹙起眉,慢慢思索。
如果是那個按著‘女德’雕刻出來的木頭人桑王女的話,她有什麼理由,要韓少陵多等六年呢?沒有。這麼任性無禮的要求,就算是自己,恐怕也提不出口。
除非有什麼極為特殊的原因。
比如,她知道她會離開六年?
桑遠遠頭皮發麻,急忙吸了幾口氣,平復心緒。
“我不記得了,”她茫然地抬頭看他,“你知道,我從昏迷中醒來後,忘記了許多事情。我不記得當初與你訂婚的事情,更不記得我曾提出過這麼不近人情的要求。你能與我仔細說一說嗎?”
韓少陵寵溺地笑了笑。
他道:“那時,我剛剛平息了韓州內亂,忽然空閒下來,頗覺無聊。恰好聽聞桑州有好女,將辦及笄禮,於是我便去了。初見你,你在一地冰蠶之間,抬頭看了我一眼,我不由得停了下來,問你,不怕那蟲子麼?你便捉了一隻到我面前,讓我看那冰藍通透的蠶體,如水晶一般,可愛極了。矮桑中的你也一樣可愛。我忽然便想娶妻了。”
桑遠遠輕輕點頭,心道,如他所說,這確實是像我,而且也非父兄所言——見到韓少陵我就變了。那麼,問題出在什麼時候?
“真可惜。”她偏了頭,衝他笑道,“本來相遇還挺美好的。”
他的神色有一瞬間恍惚:“是啊。當時,我心中沒有算計,沒有利益,便想著,將這採蠶女娶回家,騰一間宮殿讓她養蠶,彷彿也挺有意思。於是我打算入宮赴宴之後,便來打聽這位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