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沒法解釋為什麼她撇下陳池單獨回家住。
不過,陳池連電話都沒有。
今天是星期三,許霜降記得很牢,陳池說顧四丫今天會走。
地鐵上,她站在人堆裡,費力地單手吊著拉桿,在別人的肩膀縫隙中瞥見玻璃窗上映出了一排擁擠沉默的男男女女。她也在其中,每一次不耐地歪著脖子避過鼻尖處前面那人的羽絨服面料,就能勉強地顯露出大半邊臉。和那些低頭捧著手機的人不一樣,她似乎極力在昂頭爭取空間,像陰雨天低氣壓中拼命要竄出水面的魚。
這是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一天的開始。隔了一道映了他們身影的玻璃窗,地鐵甬道里的氣流在黑洞洞的窗外被高速刺穿,發出了呼呼的嘯聲,一路行一路在她耳邊碾。
許霜降終於得以在換乘站臺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昨天就開始起的念頭又竄進腦中活躍起來。
她走那天,收拾得極為倉猝,帶了電腦,卻沒有帶上電源線,如今電腦擺在自己的小閨房裡開不了機。而且這些天,她可供搭配的衣服不多,一直湊合著穿,最著急是圍巾只有脖子裡的一條,總不能天天這樣戴下去。
這些需用的小物件讓她覺得她該回去一趟。也許,她就趁這白天沒人的時候,回去拿電源線,順便再換條圍巾。
許霜降咬咬唇,真這麼幹了。她低頭髮了一條資訊給顧二勤,請兩小時假,然後改了方向,奔去她和陳池的住處。
“呀?”鄰居阿姨推出門來,正遇了個對著。
“阿姨早。”許霜降牽起嘴角打招呼。
“早,今天不上班啊?”
“上的,忘了東西回來拿。”
“哦。”阿姨這年歲,為人相當精明保守,在廊道里側身讓了讓,儘管多打量了許霜降兩眼,卻沒啥更多的話。
許霜降不知道這隔壁阿姨是否聽到過她和陳池以前在夜裡的爭吵,是否注意到這幾天她少有出入,她暗地裡訕訕的,面上保持著溫婉笑意,轉動鑰匙開門。
“哥……”顧四丫拿著牙刷,含著滿嘴牙膏沫,從洗漱間奔出來一瞧,眉毛驚喜地挑起,“嫂子,你回來啦。”
許霜降條件反射般綻開笑容:“芳憐。”
顧四丫大概剛起,只穿了一條棉睡裙,她腳底下那雙圓頭厚毛拖鞋就分外顯眼。
許霜降不動聲色地換上了陳池的拖鞋,笑催:“你快去洗漱。”
“哎。”顧四丫連忙跑回洗漱間。
幾天不在,屋中的陳設看不出有多亂,只能說生活氣息更濃厚。餐桌上擺了好幾種麵包,還有一大袋什錦乾果早餐片。茶几上的食物更多,兩個水果盤都裝不下那些大香蕉大蘋果,橙子西柚只好擺在果盤下,許霜降粗粗掃過去一眼,瓜子牛肉乾曲奇小餅,那是應有盡有。
“嫂子,你是坐火車還是坐飛機回來的?怎麼這個點,路上可辛苦了吧。”顧四丫開朗、熱情,又特別體貼,“咦,嫂子,你的行李箱呢?是不是在門外,我給你拿進來。”
許霜降受不得別人對她好,也做不出當面給人冷臉的舉動,當下聲音和軟道:“芳憐,你快穿衣服吧。我行李被同事直接送到公司去了,我自己先回來一趟。”
“好咧。”顧四丫性情直爽,一時也沒有多想。
許霜降往小書房瞟了一眼,陳池挪了他的書桌,靠窗支開了一張摺疊床,花花被子堆卷著,眼生的大紅箱子擱在地上,牆角掛衣架上勾著淡黃色毛線帽子和羊絨圍巾,滿滿的都是女生氣息,看起來這間房被顧四丫佔著。
她沒作聲,進了臥室。
陳池連臥室門都沒有關,一切都敞亮著。許霜降在門口頓了頓,面色不愉,她不喜歡兩個人的私密空間就這樣在外人面前一覽無遺。
往裡打量,粗看床鋪傢俱,還算清爽,沒有什麼衣服襪子亂扔亂堆。只是,這種整潔也讓她找不到她的生活痕跡。
她的床頭櫃上放了兩隻扁平紙盒,紅紅的外包裝上印了花,瞅著像月餅盒那種風格,讓許霜降瞬間覺得,她最後的私人領地都沒經知會她,就被侵奪了。
房中的大床上,那大被子是她用慣的,鋪得馬馬虎虎也算齊整。不過,陳池白天總是寄放在大床上的薄被毛毯不見了。
許霜降輕而易舉地猜到,陳池這幾天睡了床,定然用了她的被褥,並且把他那一套藏到衣櫃裡去了。
她蹬蹬蹬走過去,一開啟櫃門,果然就見到那薄被毛毯捲攏著,硬塞在衣服堆裡。她立時虎起臉,這不合她的規矩,用過的東西沒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