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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春花抬眸也瞟了陳池一眼。這目光,竟然和許滿庭先前看陳池的神情如出一轍。陳池狐疑著沒出聲。
“有數了,你走吧。”宣春花不假辭色道。
陳池滯了滯,他在許家進門墊邊緣站了三五分鐘,就得走了。不過,不走也不成,當下斂著眸,微微牽起了嘴角強自帶出了點笑意,禮貌告辭道:“那……”
再叫爸媽也尷尬,叫叔叔阿姨卻有說不出的難受,陳池含糊著,正待道聲別。
許滿庭卻是細緻,提醒老婆道:“春花,你不是說霜霜的櫃子裡……”
宣春花猛然想起來,許霜降離婚當日回孃家,給陳池收拾了一撥衣物叫他帶走,那時鬧得紛紛亂亂,沒有拾掇乾淨,前一陣她給女兒整理房間,又搜出了一些,還佔在櫃中,當即道:“等一等,你還有幾件衣服在這裡,正好拿回去。”
陳池即刻停下來。
宣春花朝前走了幾步,轉念一想,那堆衣服裡可有陳池的內衣褲,倒是不方便由別人拿取,遂一把扯過許滿庭手中的空紙袋,沒好臉色地遞給陳池,“拿這個裝,都在衣櫃裡。”
“噢。”陳池順從地接過袋子,自覺地脫了鞋,踩著襪子走向許霜降閨房。
宣春花冷著臉,朝許滿庭使了個眼色,肘彎裡掛著許霜降的毛呢小西服,快步跟上,就站在閨女房門口,擺明了跟上監督。
陳池走進這間房,熟悉的桌椅擺設讓他胸臆間脹滿不知名的情緒。房中一個人都沒有,靜得出奇。
他第一次被許霜降帶進來時,坐在她的床沿,還記得那時夏天,淡綠床帳青竹蓆,她婷婷站在床邊,顧忌著外間的父母,不敢肆意笑,他們四目相對,輕輕悠悠間,他猶如將她的少女時光全部攏進他的歲月中,而今再進這間房,他忽然發現,她的歲月依然在這裡,與他剝離了去。
“滿庭,把大排放到廚房去。”宣春花說道,嫌陳池動作慢,因此聲音拔很高。
陳池拉開了衣櫃。看到許霜降的那些衣服,想起家中空了一半的衣櫃,只覺得心口摒得慌。
宣春花虎視眈眈地在他身後盯著,正想再次催促,她的手機卻響了。
“喂?戚阿姨啊,你好你好,哎呦,你到店裡去啦?正好經過啊?怎麼這麼不巧,我今天社群裡有個免費健康體檢,下午就關店了。哎,對的呀,健康第一,其他事情麼,用不著五斤哼六斤,也沒啥意思。生意一般,一般哈。”
一陣寒暄完畢,宣春花的聲音起了點微妙的變化,人也側轉了身,不再瞧陳池,走到了客廳裡,對著目露詢問的許滿庭猛搖揮手,示意他走到閨女門口去接班監視裡頭的陳池,她自己小快步進了臥室,特地關上了門,繼續通電話,對答得格外認真:“是嗎?大學講師?哪個大學的呀?噢,噢,也不遠不遠。毛三十歲?博士生?從來沒結過婚?那他怎麼不結婚啦?噢,是的呀,要讀書的人老早盡顧著讀書,心思是不放在這上頭的,一剎眼就讀到二十七八不稀奇,再尋尋工作就到三十歲了。他要找一個一本正經想結婚的人?對的對的,談朋友就要摯真點,不作興開人家玩笑的,這種態度才是老實人。”
宣春花越聽越有興趣,對著窗戶,卻看也不看外面,語氣裡有絲不好意思地探問:“戚阿姨,那麼……這個小夥子的家庭條件怎麼樣啦?哎呀,我們沒有什麼大要求,就是想清楚清楚。對的對的,戚阿姨,你講得再對也沒有了,這種外部條件總歸要稍許有點數。噢,噢,聽上去蠻好嘛,屋裡廂人口簡單,房子也有,爺孃精力也好,以後還好領孫子,這家人家不錯嘞。”
“不過,我家霜霜,”宣春花嘆了一口氣,怨憤道,“被人耽擱掉了,戚阿姨,你也曉得的呀,我女兒新離婚,小夥子要啥有啥,條件這麼好……哦,是伐?人比較不善言辭?嘴巴花不來,相了兩三個,人家都不滿意?哎呦,戚阿姨,這種小夥子好呀,花嘴巴沒啥用,現在就是老實頭吃虧,我們倒不在乎的,不在乎的。”
“我們霜霜啊,”宣春花眉眼舒開,雖說已經在自己房間了,她仍下意識地把聲音壓低了些,“沒小孩沒小孩,從來也沒過,平常工作忙,身體沒毛病。離婚也不是我們霜霜不好,男的花心,吵得三不罷四不休傷精神,我們霜霜氣量大,讓他走了。不要緊不要緊,戚阿姨,這種是要講清楚的,你實話實說,沒關係的,大家都是一本正經做事的人。好的呀,我叫我們老許尋張女兒的生活照,手機上傳給你。對對對,你也把這小夥的照片發過來。戚阿姨,我們也要生活照,最好全身上下都拍到的那種,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