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覺得自己的話容易引起歧義,又說道,“不是,我是說……你身上沒錢?”
“有卡。”許霜降鬱卒道,她帶了一些現金在身上,但是每週六去鎮上添補添補日用品,用到現在,恰恰餘額不足七百了,依她的開銷,她壓根兒沒急著取現金,偏生現在在陳池面前露了底。
陳池立定,探手摸向口袋,暗乎乎裡似乎在掏出錢包:“我給你留點。”
“我自己有。”
陳池快步跟上,說話聲就和腳步聲裹在一起,呼呼地傍著許霜降:“我知道,但你一個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儘量減少取錢的次數。必須要取的時候,不要在街面的那種機器上取錢,要到銀行裡面去,多注意身旁的人。”
許霜降已到了鐵柵門前。透過縫隙,外面黑漆漆一片,夜色凝得就像仙草凍,連大門外幾平米的那一塊白色水泥地都辨不出來,更不用說白天立在校門口可以往下眺望到的那條河。
許霜降彎腰摸到地插銷,皺眉道:“手電筒怎麼不用?拿了麼?”一隻手伸到她胳膊處,將她托起來。“你幹什麼?”她馬上惱道。
“霜霜,”陳池捋到她手腕,將一團紙幣放到她手心,大掌包起,合住她的五指,“你拿著,我們不要在外面爭。”
“誰要你的……”
“霜霜,離婚的時候我以為會離不成,所以什麼都沒準備,”陳池澀聲道,透過黑暗,緊緊凝望著許霜降的眼眸,“現在,我把我們每一次見面都當作最後一次,所以要準備好。”
他深深吸了口氣,手中用力揉了揉,只覺得手裡的手纖瘦又冰涼:“你拿著,省得多跑一趟取錢,我知道你會算得很清楚,想還以後再還。”
他們剛認識時,他借給她錢,也是這樣硬塞的。
許霜降一聲不吭地望著陳池,除了他之外,視野裡全是墨黑墨黑。
他們的手一層一層地握著那一卷錢。
許霜降捏緊錢,將手抽出來,胡亂塞進她的衣服口袋裡。她彎腰再次摸了摸插銷,確保剛剛那一下沒有把銷頭拔出來,馬尾辮的髮梢垂蕩著被風貼上頰邊:“陳池,你和那個黛茜的週期這麼短嗎?”
“什麼?霜霜你說什麼?”陳池跟著傾下腰。
“手電筒開啟。”
陳池依言,手電筒青白的燈射出去,照出了門外的水泥地。在這樣黑的夜裡,這一小圈光亮吸走了所有感光細胞的注意力,令光圈外的地方更加深黑,連持手電筒的人都可以在黑暗裡全然隱沒。許霜降抿著唇,隔著鐵柵縫隙往外瞥,她知道校門外右手拐彎有一條羊腸小徑,據說可以走到小鎮。
她直起身來,沉沉收回了目光。這是要死人的。這條路,連她自己都沒有全程走過,只是帶小黑吃草走過一截,最遠是在家訪時走到過後面的常平村,到鎮上還要翻過幾座山包呢。這種寒夜裡,驅趕任何一個人走陌生山路,都是不理智不道德的。
“你可以留一晚。”她聽見自己說,“明天一早出發,但只能坐板凳,我沒有多餘的床給你休息。”
說完,她轉身回去,胸臆間的憋屈讓她充滿了憤怒,她竟然連校門都沒有開啟,就被這仙草凍一樣的黑暗嚇住了。
礫石地上,兩個人的腳步聲,沙沙沙地混在一起。“霜霜,你剛剛說……什麼?”陳池隱約聽見許霜降矮下身時提了黛茜的名字,此時卻不好重複。
許霜降推開房門,聲音平板:“進去吧。我剛剛在諷刺你,不用搭茬。”
陳池站在青石階下,抬頭見燈光攏得她的臉如玉似地,淡淡溫溫,未及回話,便又見她跨出門檻,不由問道:“霜霜,你去哪?”
“我到廚房給你拿板凳。要喝水廚房有熱水瓶,廁所在教學樓後,洗澡沒有。”
她的態度實在很不好,因為收留陳池,意味著今夜她也不能睡舒坦,而且,這件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令她更是說不出的煩躁。
從廚房端了一條長凳,許霜降的眼睛如利刃似地往房間四壁一瞧,沉著臉放到邊桌旁,毫不客氣地說道:“把你這些東西先收了,困了就趴桌上。”
隨即,她又將那一卷錢摸出來放桌上:“拿回去,點一點有沒有掉。”
她停了停,立在燈下直言道:“陳池,我是人道主義收留你,其實你之前不聲不響,早就知道我不可能真的在這時候讓你走。我想告訴你的是,苦肉計對我無效,小恩小惠也沒用。但謝謝你跋山涉水找過來的這份心思,它多少滿足了我的一點虛榮心,所以我願意讓事情變得更簡單明瞭。離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