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我這個燈經不起開開關關。”
陳池聞言仰頭望過去:“燈座介面不好嗎?”
我就這麼一說,不耐煩給你起起落落去開燈。許霜降腹誹著扯扯嘴角:“沒不好。”
陳池倒是想起一事:“霜霜,明天我幫你把電線收起來一截,我看你坐著,桌上的光線都被擋住了,燈抬高點會好一些,”他轉頭在屋子四周打量,“要不我牽根繩子,把電燈往桌子這邊拉一點,你看書批作業可以亮一些。”
“你自己好了嗎?”許霜降對陳池的這些改良想法一點都不搭理,“好了我關燈了。”
陳池的目光投向她,才瞧了不過一秒,就聽見啪嗒一聲,眼前罩下一片黑。
“你走路當心,別碰到什麼了。”陳池說道,他完全瞧不清楚屋內情形,卻聽得窗前位置,似乎有椅子拖動聲,還有羽絨服擦到桌沿的聲。過一會兒,屋中輪廓初顯,他定睛瞧過去,見一個人影坐在桌前,正拉了風帽遮頭,趴到了桌上。
“霜霜,你怎麼……睡這裡?”陳池澀聲道。
“快睡,少說話。”許霜降的聲音悶在風帽裡,心中盤算著,先睡一會兒看情況,要是實在抵不住冷,她就把床上的蠶絲被拿過來裹身上。
“霜……”
許霜降還沒來得及皺起眉頭,就聽見凳子嘩啦啦被絆倒在地上的聲音。她立時直腰坐起來,側頭望去,隱約見陳池吸著氣躬身蹲下。
“你都在幹嗎?”她氣呼呼道。
“別過來,凳腿朝天著。”陳池摸到凳板,口中還在叮囑,“站好別過來。”
他將凳子提起來放好,一抬頭,大約兩米外,一個胖鼓鼓的人形站著,即便黑得看不清她的五官,卻憑感覺就知道她現在必定面色不善,對著他虎視眈眈,那眼神大概就像以前,他光腳踩上她剛拖完未風乾的地板,她用力瞪著,又嫌棄又生氣。
“霜霜,我剛剛不小心勾到凳子了。”
黑暗中,只聽重重一聲哼:“你趕緊睡,我這裡早睡早起,睡不著也不要發聲,別再弄出什麼么蛾子了。”
那胖鼓鼓的黑影旋即轉過去,摸摸索索又坐下。
“霜霜,你睡床上去。”陳池立在凳子邊,柔聲勸道。
許霜降伸手把風帽依舊嚴嚴實實矇住頭,只側轉了臉讓鼻子露在帽簷口,閉上了眼睛。
“霜霜,你不用防備我。”
陳池凝目等了半天,那趴伏在桌上的身影沒有半分移動,他緩緩地坐下,望著她的方向,默默無語。
許霜降翹著耳尖,捕捉著屋中的聲響,漸漸聽出沉寂來。夜裡的空氣非常非常冷,似乎將那邊每一縷呼吸的熱息都靜悄悄吸收了,湮滅了所有細碎的動靜。
自從來到常平村教學點,入夜後,只剩下苗校長夫妻和她三個人,四周也沒什麼人家。她膽子小,關門睡覺時,每每都要在床上虯縮起,帳裡帳外地掃描百八遍,吊著一顆心聽上好一陣,撐不住睡意了才不知不覺睡去。
今夜,她雖也使勁聽著,卻沒有被夜晚恐懼症折磨的感覺。
新聞裡說,前夫上門一言不合就如何如何,放在陳池身上,她卻沒有此類防備心理,她對他,終究還剩了這點信任。
有一個不需要防備的人,她那尖起的耳朵好似能順利伏耷下來。
許霜降在心裡模擬著時鐘的滴答滴答聲,慢慢地,枯燥規律的聲音覆滿了她的腦海。
陳池一動不動地坐著,在靜默中眼皮漸有沉重感。他掀起眼瞼,用力睜了睜,很輕很輕地站了起來,目光始終攏在窗子那邊,許霜降仍縮在她那隻風帽下,像只特大號的蝸牛那樣安靜。
陳池望了望屋角的床,捏起衣襟,將羽絨服的拉鍊頭一點一點往下移,那原本可以爽利的一道嗤啦拉開聲,被他這樣壓著嗦嗦嗦地沿著他的胸膛往下滑,沁冷的空氣一絲一絲耐心地鑽進毛衣裡,方才積聚的睡意也退盡了。
陳池輕悄悄地朝窗邊走過去,許霜降還是趴得很乖巧,他確定她睡沉了,不由無聲地嘆了一下,伸手觸到風帽的面上,只覺得手心滑涼,卻不敢再壓著這蓬鬆的帽子揉兩記。陳池縮回了手,將羽絨外套脫下,人蹲到她的腿邊,把外套圍到她的膝蓋上。
被子會更好些,不過陳池不敢打被子的主意,若是曳了地弄髒了,明天能把她愁死。
在桌子和她身體的小方空間內,空氣並沒有被她的體溫燻暖多少,依然被寒夜浸得生冷。陳池皺眉,懸著胳膊小心地抓著羽絨服的袖子探過去,離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