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眉頭微皺,肯定地說道:“有的,我就放在桌上,你再找找。”隨著話音,她原本弓著的腰挺起來,聳起脖子望向桌面,塗著指甲油的手連揮兩下,示意顧一唯快找。
顧一惟再次掃視桌面,在臺秤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支記號筆。“給。”他伸手遞過去。
姑娘的大圓領低胸t恤在他居高臨下且面對面正視的情況下,實在擋不了多少春光。她自己似乎渾然不覺,接過筆,再也不管顧一惟,刷刷地塗抹掉箱子上原先的標籤,而後扯了膠帶紙,層層繞著紙箱轉。
顧一惟木著臉,低頭彎腰,趴在桌上填單。不想那姑娘半途又要找美工刀割斷膠帶紙,她這回沒讓顧一惟找,自己起身拉開了抽屜。顧一惟手中的圓珠筆繫繩被連帶著扯動,他手一抖,鬆了筆,下意識抬眸看過去。
那姑娘的大圓領極鬆垮,彎著腰翻抽屜,堪堪正對著同樣彎著腰的顧一惟,一覽無餘。
顧一唯愣了半拍後,扭轉身,從地上的麻布袋裡撈出了又一個包裹。
兩人忙了大半個小時,總算差不多。那姑娘以掌扇風,吁了一口氣,正要一一稱重算價錢,眼睛瞄到地上敞開口的麻布袋:“哎,是不是還有一包?”
“嗯……這個地址還不是很清楚,我要問過了才寄。”
“那其他的,你今天寄不寄?”
“寄,現在就寄,這包我可能等會兒再寄。”
五分鐘後,顧一惟把麻布袋卷著最後一個包裹,走出了快遞收發點,徑直走向另一頭的網咖。
他在網咖裡發了資訊,坐了半個小時,手頭活多,實在等不起,才抱著包裹出來。
“哥,你怎麼回來了?吃過飯沒?”顧二勤聽見門外的摩托車聲音,出來見到顧一惟就嚷道。
“還沒,爸媽在嗎?”
“不在,爸跟李老師約好去他那山裡頭小學檢查校舍,九月要開學了,他說有空還要走幾個學生家,看看還來不來讀。這幾天都回不來,媽下地摘瓜去了。哥,我們都吃好了,只剩一碗冷飯,天熱,媽沒做啥菜,我給你摻點水,你就著酸豆角湊合一下吧。”
“好。”顧一惟將包裹遞給弟弟,“給你的,鮮核桃。”
“嗨,我昨天還在算日子呢,姑媽家的核桃也該能吃了。”顧二勤欣喜地接過,轉眼苦起臉,“哥,媽不准我再去看同學,逼著我在家溫書。我想幫你去打核桃,都沒借口。”
“媽叫你溫書,你就溫書,打核桃又不費什麼力,我自己能行,她現在就指著你了。”
顧一惟大口嚥著水泡飯,聽到他弟弟大呼小叫:“哥,你包得也忒紮實了,裡三層外三層,拆起來真夠麻煩的。”
“路上怕散了。”顧一惟米飯吃在嘴裡,聲音含糊道。
他從家裡出來,回去後一口氣沒歇,到雞棚看一圈後,轉到後坡繼續打核桃撿核桃,這一天因為寄東西浪費了一上午,開工較晚,深夜裡他還蹲在大門口的場地上,藉著堂屋內那盞燈,不停地剝青皮。
天矇矇亮,他已起床。碾了玉米粉,拌了雞飼料,裝了雞喝的水,投餵下去,而後又到林下的黃連地裡瞧了瞧,陽光已星星點點落在樹葉間。
顧一唯感覺樹距挺大,他思忖著這些天日頭辣,會洩了強光照進來,於是在各棵樹幹上爬上爬下,在林間綁了兩層遮陽幕,上半晌忙得汗水長流。
隨便扒拉幾口飯後,顧一惟提上大麻袋,出發去鎮上,麻袋裡分裝著朋友們的剩餘訂單包裹。這一回,富餘的核桃比較多,顧一惟略略沉吟,臨行再取了五斤紮成一個包裹。
鎮上的快遞收發點裡,那姑娘都已經認識顧一惟了。
“你又來啦,今天還有這麼多?”姑娘一邊給他找紙箱,一邊嘮嗑,“你是在網上賣核桃吧?每天跑來跑去寄,能賺錢嗎?”
“不賺什麼,都是寄給朋友。”
那姑娘就撇撇嘴:“那沒意思,還不如直接讓人家來收幹核桃,省點力。”
顧一惟笑笑,沒接話,拿著姑娘給過來的箱子裝包裹。
那姑娘卻話多:“外頭人其實也蠻可憐的,新鮮的吃不著。”她有點幸災樂禍,“越吃不著,越想吃。”
兩人跟昨日一樣,配合著打包,最後又剩了一個包裹。“這個寄不寄?”姑娘問道。
“不寄,過會兒再說。”
“行。”姑娘古道熱腸,嘰嘰呱呱惋惜道,“你該提前就問好地址的,這天兒跑一趟熱死了。”
顧一惟嗯了一聲,抱了五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