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令辰門佩服的地方,是又夜鳴對牢頭的叮囑——每天只給他一碗水,不得進食。
不吃東西,他的確是沒勁,加之胸口受他一掌,要痊癒也沒那麼快。百般無奈的,他只能希望又夜鳴拿出狼咽族的刑罰酷具對他逼供——雖然他尚未明白古骨與狼咽有何隙仇,但無妨——就當長見識,日後見了熒惑還可炫耀炫耀。
可惜,希望落空。自從他被囚地牢,又夜鳴僅在第二天露了一次臉,從此銷聲匿跡,害他像作繭的蛹被吊在此處,無聊無聊無聊……
閉上眼睛,腦中浮現一張白紗小臉,微顯憔悴的俊臉立即閃出一抹溫溫的笑。
呵呵,隨隨……
“被吊在金絲裡,你倒笑得開心,辰門,我真佩服。”陰冷的笑響起,伴著??腳步聲,灰髮男子緩緩自牢門走入,來到辰門腳邊,負手而立,仰視那縱然憔悴卻依然俊美的男人。
黑眸睜開,靜靜與他對視,無喜,也無怒。
灰髮以金冠束起,一襲金袍滾金邊,金腰帶金靴面,傲然優雅的容貌上掛著森冷的笑。
這是又夜鳴的真面貌?從頭“金”到腳,真是……刺眼啊!狼咽族嗜金到如此怪異地步,他只能是佩服了。辰門暗忖,他的無言在又夜鳴眼中卻成為另一種意思——
“你想鎮隨何時會來救你?”左右踱了數步,又夜鳴突抬手,命牢官將懸吊的金鉤放下,讓辰門雙腳落地。
柔冰的五指拈起一縷黑髮,眯眼端詳一陣,突放開黑髮撫上偏柔偏秀的臉。指尖輕滑,眉眼、鼻唇、喉頸……手掌徘徊在頸間半晌,慢慢向下滑去……
“不用再摸了,我是男靈。好懂一點,也可以說是男人。”不痛不癢的聲音響起,微帶沙啞。說話的,正是喝了八碗水的辰門。
“哼!”臉色突變,遽然收回手,又夜鳴冷道,“古骨五尊也不過如此。”
“哦,又兄聽過我們五人啊?”受縛之人全無階下囚的自覺,竟睜大眼好奇起來。
沉沉睨他一眼,又夜鳴拂袖,來來回回又踱了數次,方站定在他面前,說道:“聽聞古骨金尊月緯料事必中,只聽一句無心之言,就能料出一事的前因後果,甚至左右全域性。”
呃?月緯有這麼厲害嗎?
疑問入眼,辰門也不隱瞞,“又兄,月緯沒你說的那麼厲害啦,傳聞傳聞,傳多了自然會誇大。他其實又懶又笨,很多缺點。”
又夜鳴不受他言辭影響,繼續道:“木尊攝緹,貌直心惡,陰冷狡詐……”
“不對,那傢伙心地非常善良。”他可不以讓外人誤會自己的朋友。
“水尊辰門,貌豔如姝,熱絡開朗……”
“承讓承讓,嘿嘿!”讚美他耶,他會不好意思的。
“火尊熒惑,殘暴乖戾,心狠手辣……”
“這倒說得不錯。”點頭頻頻,點頭頻頻。
“土尊鎮隨,寡言少語,深居簡出……”
出字落音,兩道眸光霎時射向發話之人。
四眸相對,靜……
辰門突皺起眉,狀似不解問道:“又兄,古骨與狼咽並無宿隙,你鎖我於此,又是為何?”
“宿隙?”似聽到有趣的詞,又夜鳴挑眉,“身為階下囚,你很習慣?”
“習慣談不上,我只想知道,又兄你幫我挖了半個月的墳,難道只為一個偷襲的機會?又兄你真有耐心啊。”
最後一句是讚美,真真正正不帶任何諷刺的讚美。
莫測一笑,又夜鳴輕哼,“辰門,你若是期盼鎮隨能來怪界救你,那可抱歉了。就算她搬來救兵,也無力阻擋我百萬雄軍……”突地頓口,他臉色微變,一時暗暗心驚:他竟然在此人面前得意忘形起來。
“隨隨肯定會來。”救不救他就另當別論了。至少,他不認為有必要“勞煩”到隨隨。
呵!又夜鳴低頭聳肩,似忍笑一陣,方抬起頭,眼中果然殘留著一絲譏笑,“肯定?好,我要的就是肯定。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你在她心上重要,還是她在你心上重要。”
聞言,俊臉收起笑,淡淡瞥向他,“什麼意思?”
又夜鳴又是一陣大笑,笑過後,目光怪異地盯著那張秀美俊臉,輕道:“我說過,你之所以被我輕易擒下,缺點非常明顯。枉你為古骨水尊,竟然不知把缺點暴露在人前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嗎?!我當古骨五尊多厲害呢,也不過如此。”不待辰門開口,他又道,“你的缺點就是鎮隨,你太看重她了。”
“我看重隨隨有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