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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尊嘴。
“要不是來這裡一趟,我打賭你永遠不知道你外婆姓區。”
他說的完全是事實。
“好,聽清楚了,計劃第一步——”計劃第一步:我手中捧著一大盒方氏出品的精製巧克力去到校門迎接母親。
窮管窮,她非常有教養,知道我手中有好吃的東西,大眼睛露出渴望的神情,但儘量壓抑著不表示出來,才這麼一點點大,就曉得控制忍耐,真不容易。
外婆來接孩子,我求她接納糖果,難得的是,她亦非常大方,見我誠懇,便收下那盒子,母親開心得雀躍。
我沒有道別的意思,計劃第二步:希望做她們母女的朋友。
外婆上下再度打量我,客氣的說聲高攀不起。
我不是一個有急智的人,老方又不在身邊,一時不能見機行事,竟呆在路旁。
也許是血統親密的因子發作,外婆對我這個陌生女子有特殊的好感,也許是我臉上慘痛神情不似假裝,感動她的心,她勉強的說:“方太太,如果舍下不是太過簡陋,倒是可以請你來喝杯茶。”
“呵,不會,”我說:“不會不會不會。”
她笑了,笑我的衝動任性,可憐她年齡與我相仿,但已為生活折磨得憔悴。
我無限憐惜的看住她,不由得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可能是第六感影響她,她說:“方太太,真奇怪,我彷彿認識你長遠,好象你是我至親,說不上來的好感。”
太好了。
愛梅見我們丙個女人說個沒完,便走到樹蔭下去,忽然之間,一個六七歲的小勇孩似蠻牛般衝出來,故意撞在她身上,說時遲那時快,愛梅仆倒在地,那男童要搶她手中的糖。
我根本沒有多想,猛狠狠撲過去,出手如風,一手抓住男孩後衫領,暴喝一聲,“你作死,你幹嘛欺侮人?”
他想掙脫,我發怒,大力擊打他膀子,“沒家教的東西,我今天必不放過你。”
那頑童吃不住痛,嚎哭起來。
愛梅已自地上爬起,拍拍裙子,她對那男孩說:“陸君毅,這是你第三次把我推倒在地下。我一定要告訴老師。”
陸君毅!
我腦子嗡的一響,手腳都軟了。
那頑童把握這機會,立刻逃出我的手心,飛奔而去,陸君毅,我的媽呀,陸君毅是我父親,我剛剛竟失手打了我的父親。
這時外婆跑過來說:“方大大,他們班上的小同學時常這樣頑皮,算不得真,不必緊張,那個陸君毅更是頑皮得全校聞名,天天吃手心。”
我父親竟是這一號人物。
我連忙說:“我見不得愛梅被人欺侮。”
“你這樣喜歡愛梅,我真是感激。”
“區姑娘,我幾時方便來府上?”我追問。
“明日好嗎,”她給我地址,“我們明天見。”
“愛梅,明天見。”
我成功了。
鬆出一口氣,累得幾乎垮下。
趁老方在廠裡,我返方宅淋浴。
站在漣漣水下,我才能放心思考。
陸宜,陸宜,有人叫我。
我睜大眼睛,這浴間只有我一個人,誰,誰叫我?這聲音又來了,不住的騷擾我。
——陸宜,陸宜,馬上同我們聯絡,集中精神,馬上同我們聯絡,你必須排除雜念,集中精神。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是誰在與我通話?聲音似在我腦中發出,不,不是聲音,是思維,我駭然,先是走錯空間,繼而有外太空人要侵佔我的思想,禍不單行,我命休矣。
我自浴間溼淋淋跳出來,卷一條毛巾,奔到房間去。
一路喘氣,匆匆套上衣裳。
那聲音停止了,我摸摸面孔,看看四肢,我還是我,才緩緩鎮靜下來。
“陸宜,陸宜。”
又來了,我尖叫。
“陸宜!”有人推開門。
“老方,是你。”
“還不是我,你難道還在等別人?”他擠擠眼。
“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老方。”
“可憐的陸宜,永遠象受驚的小鹿——咦。”他捧起我的臉看。
我拍下他的手,“幹嘛?”
“去照鏡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