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碼。我的姓名。
他們要我回去。
透過時間的空間,他們居然可以與我聯絡。
我駭然,一直不知道我們的科學已經進人這種高峰。這時我覺得額角一陣炙熱,伸手一摸,燙得摔了手。
我撲到鏡子面前去,看到額前的金屬學習儀閃爍如一塊紅寶石。
不不不,這不止是學習儀這麼簡單,那位先生說得對,這是一具接收器,憑著它,有關方面可以上天入地的追蹤我,把我叫回去。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這具裝設有這樣的效用,他們到底有多少事瞞著老百姓?為什麼一直不把真相告訴我們?
聰明如那位先生,當然一看就知道是什麼,一般的愚民,真要到火燒眼眉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我要去尋找答案,我要智者給我指示。
開啟窗戶,我爬了出去。
這次有備而戰,帶了現鈔在身邊。
叫一部街車,往那位先生的住宅駛去。
來開門的是他們的管家老頭,他忘記曾經見過我,上下打量我一番,並沒有表示太大的好感,達官貴人見得太多,他的身份亦跟著高貴起來,一般普通訪客他不放在眼內了。
“找誰?”他不客氣的問。
我心裡略苦,方中信同我說過,那位先生等閒不見客,我冒昧開口求見,這個管家不知有多少千奇百怪的藉口來推搪我,這一關就過不了。
我連忙偽裝自己,“夫人在嗎,代為通報一聲,衣服樣子繪好了,請她過目。”
老頭猶疑的問:“有無預約?”
“有,請說陸宜來了。”
“你等一等。”他掩上門。
我靠在門前,人已老了一半,求人滋味之苦,至今嚐個透徹。
幸虧有驚無險,不到一會兒,門重新開啟,夫人親自來接待。
她笑問:“圖樣與料子都帶來了嗎?”
我心酸兼虛弱地回報笑臉,握住她的手。
夫人迎我進書房。
這不是我上次到過的地方,這可能是她私用的休息室,佈置高雅,收拾得很整齊。
她請我坐,笑說:“夫妻生活久了,裝置完全分開,這是我自己的書房,”她停一停,“只有維持距離,適當地疏遠,感情才可持久。”
我低頭沉吟。
夫人似有感而發,他說下去:“人們所說的形影不離,如膠如漆,比翼雙飛?……完全沒有必要。”
我仍然沒有搭腔的餘地。
她笑了,“你有什麼難題?”
我指指額前。
“呵,你接收到訊息了。”
“令我回復,我該如何同自己人聯絡?”口出怨言,“從來沒有給過指示,完全由得我自主自滅。”
“莫急莫急。方中信知道你來此地?”
我搖搖頭。
夫人看著我,“他會著急的。”
她似有點責怪我。
我自辯,“他不贊成我回去,他會阻擾我。”
她在通話器上按號碼,不一會兒,我聽到方中信焦急的聲音,“陸宜,是你嗎,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已發覺我失蹤。
夫人溫柔的說:“陸宜在我這裡。”
可是方中信惶惶然沒把夫人的聲音認出來,更加慌亂,“你是誰,你們綁架了她?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切莫傷害她一條毫毛。”夫人又看我一眼,象是說:看,他是多麼愛護你。
我忍不住說:“老方,我沒事,我在夫人這裡。”
那邊沉默很久,才聽見他惱怒的聲音,“你為何不告而別?急得我頭髮都白了。”
“我抱歉。”
“算了,你有話同夫人說吧,隔半小時我來接你。”他長長太息一聲。
夫人轉向我,“至上的愛是什麼都不計較。”
我訕訕地揹著她,不敢抬起頭接觸她智慧之目。
這時候我覺得渺小,在感情方面、五十年前的人比我們要熱烈偉大得多,無以為報。
過很久,我問,“你的先生一直很忙?”
“他有他的朋友,此刻他在樓上書房見客;”夫人微笑,“怎麼,你認為只有他才可以幫你?”
“不,”我由衷的說:“我情願是夫人。”她丈夫高不可攀。
夫人搖頭,“也不是,他一直奔波,如今有點累,想做些自己愛做的事,保留一些自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