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埃爾迪夫目光冷然地俯視著地上姿勢扭曲的屍體,忽然覺得沾在手套上的血很噁心,彷彿那黏糊溫熱的血正滲進手套,碰觸到他的面板。卡埃爾迪夫擰眉,丟下匕首,脫下手套。
他已經很多年沒親自動手了,再次殺人,心裡並沒有多大感覺。在他生存的世界裡,為了達到某個目的而殺人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這是晏子殊無法接受的事情,想到這裡,卡埃爾迪夫的心裡就五味雜陳,他深愛著晏子殊,可是,他是黑手黨教父的身分是無法改變的。
木屋外,已然是一片腥風血雨的戰場!戰鬥直升機的掃射聲、慘叫聲、謾罵聲、以及追擊炮的轟炸聲隆隆響起,到處是火焰和煙硝,整座營地都被卡埃爾迪夫家族的叢林特種部隊包圍。
從一開始,卡埃爾迪夫就沒想過談判會順利,因為FSS的高階特工在安尤科夫將軍的授意下,向他透露「聖戰兵旅」與帕西諾家族勾結的情報,顯然是想借他的手,剷除這些叛軍。
一來這既打擊了帕西諾,又能省去俄軍不少麻煩,最重要的是,即便現在車臣局勢還不穩定,可俄國政府想用更能獲得民眾好感,以及減少國際負面輿論的和平談判方式,處置叛亂問題。
可是,要讓殘存的叛軍意識到他們不可能獲勝,很困難,很多時候武力衝突是無法避免的,尤其像「聖戰兵旅」這樣擁有強大火力、兵員充足的準正規軍,讓莫斯科非常頭疼。
卡埃爾迪夫曾向安尤科夫將軍說過,要他背上全部的黑鍋也沒關係,結果安尤科夫將軍一點都不「客氣」,立刻將這燙手山芋甩到他手上。
卡埃爾迪夫家族原本與車臣的非法武裝組織毫無瓜葛,現在,家族的敵人又多了一個,而多年來一直暗中支援車臣叛軍,位於俄國領土之外的「極端宗教勢力」(恐怖分子),也會將卡埃爾迪夫家族視為仇敵。
雖然知道從今以後想要暗殺自己的人會更多,卡埃爾迪夫也沒感覺有多不安,因為失去晏子殊才是他最害怕的事,他並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而關於暗殺,說難聽些,當敵人無處不在的時候,多一個和少一個有什麼區別?
卡埃爾迪夫彎腰拾起仍在通訊狀態的衛星電話,電話那頭是家族的狙擊手。他埋伏在距離木屋七百米遠的山坡上,透過ZV遠端狙擊步槍的瞄準鏡,嚴密監視著木屋內的情況,若有任何人威脅到公爵的安全,他就會開槍。
除此以外,實際的戰鬥自卡埃爾迪夫踏進木屋之後就開始了,特種兵在暴雨的掩護下,宛若鬼魅般潛入營地,逐一勒殺哨兵和狙擊兵。
卡埃爾迪夫不帶一個護衛就深入「聖戰兵旅」的營地,與札特羅火談判,只是為了降低他的警戒心,而藏在手套裡的,可摺疊的塑膠碳化匕首,則能避過金屬探測儀的檢查。
「滴。」
卡埃爾迪夫關閉衛星電話,用火柴點燃木屋中央的鐵爐,將匕首和電話都丟了進去,然後走到破損的窗戶邊,望著外面大雨滂沱的密林。
大雨可以沖刷掉血跡,也可以掩蓋濃烈的硝煙。不知為何,卡埃爾迪夫的頭腦裡突然回想起佛羅倫斯的那個雨夜,晏子殊站在白色的拱廊內,面對著鋪砌著石磚的庭院,他全身都溼透了,墨黑的長髮搭在肩上,他的臉頰是那麼冰冷。
那時,最讓卡埃爾迪夫心痛的是,晏子殊那彷彿快要崩潰的眼神。
「砰——哐!」
一枚手榴彈在木屋的臺階前爆炸,整座木屋都猛然震動,一些石塊、木樑從房頂上砸落下來,卡埃爾迪夫卻站在原地一動沒動,甚至都沒回頭看一眼。
約半小時後,刺耳的槍炮聲逐漸平息,只有零星的槍聲響起,木屋的門被人用力推開了。進來的男人是非裔美國人,身材魁梧,五官輪廊粗獷,黝黑的臉上抹著深綠的偽裝油衫,右肩上掛著F1突擊步槍以及其他武器。
他從頭到腳沾滿泥濘和血汙,就像剛從煉獄裡廝殺回來,一雙棕色眼眸滿懷著敬意,炯炯地看著公爵。
「殿下。」
男人走前兩步,在離卡埃爾迪夫十步遠的地方就單膝跪下,萬分恭敬地行禮。
卡埃爾迪夫轉過身看著他,「起來吧,威廉。」
威廉站起身,再次行了一個軍禮,肅然報告道:「敵軍已經全部剿滅,我們損失了七個人,另外有十四人受傷。」
卡埃爾迪夫輕輕點頭,這個結果已經比他預計的要好,若不是趁暴雨突襲,而是正面進攻,恐怕他們要死傷上百人。
是札特羅夫的自負,讓他的「王朝」這麼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