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和帕西諾幾乎同時拽住晏子殊的胳膊,奮力抵抗著淹沒過頭頂的海浪,讓晏子殊能呼吸到空氣。
然後他們一左一右地挾住晏子殊,冒著風雨,慢慢地遊向船隻。
當他們離貨船大約一二百米遠時,救生艇終於趕到了,船員和傭兵將帕西諾和晏子殊拖上救生艇,給他們蓋上厚毛毯,遞上熱水。
德瑞克不用任何人攙扶,自己攀著船沿爬上了救生艇。隨後,救生艇嘩嘩直響的後螺旋槳調轉方向,向貨船急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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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九日,PM13:10,大西洋,蘇萊曼號——
燦爛的陽光穿透厚重的烏雲,投射入船長室的舷窗,昨夜的狂風暴雨彷彿只是一個噩夢。身著亞曼尼藏青色修身西裝的帕西諾,側身坐在胡桃木扶手椅裡,仔細看著一份由俄語和日語書寫的,總利潤超過一百億美元的原油供應協議。
儘管漂泊在汪洋上,該做的工作帕西諾一件都沒少做,一來他喜歡工作帶來的挑戰與成就感;二來,他堅信重要的事情絕不能交由下屬去做。
原油交易一直是帕西諾家族事業的核心,他從不怠慢來自東亞或美洲的豪客。只要有石油,帕西諾家族就永遠掌控著俄國的金融命脈。
翻到第三頁,帕西諾突然抬起頭,看向實木大床的方向。晏子殊平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身上蓋著純白的棉被,綁著紗布的左臂打著點滴。從昨夜到現在,晏子殊都未醒來過,令他有些擔心。
「晏先生他是體力透支,外加有輕微的貧血,只要這幾天臥床靜養、打點滴、注意飲食,以及不要讓身上的傷口感染髮炎就好。我已經為他做了詳細的檢查,他的大腦以及臟器都沒有問題,應該說,他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強壯的人,所以請您不用擔心。」
蘇萊曼號是遠洋貨輪,橫跨大西洋,因此船上不僅有兩名外科醫生、三名男護士,還有兩間醫療器械齊備的醫務室和一間小型手術室。他們為晏子殊做了各種檢查,包括顱腦CT在內,以確認晏子殊墜海後昏迷,是否由腦震盪引起。
帕西諾出神地盯著晏子殊,開始懷疑醫生的話。如果晏子殊只是體力透支,那怎麼還不醒來?難道是……TSZ對晏子殊的身體造成了什麼損傷,而那些醫療儀器暫時檢查不出來?
帕西諾很後悔對晏子殊動用重刑,但事情既已發生,他再懊悔也沒用。
帕西諾收起協議書,丟在一旁的茶几上。原本,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在工作時分心,可是他現在很擔心晏子殊,那些公式化的繁瑣話語,他一句也看不下去。
「咚咚!」
帕西諾剛站起身,想去察看一下晏子殊的情況,門就被人敲響了。
「帕西諾先生!」一個身著白色制服的年輕船員急匆匆步入,身後還跟著一個手持衝鋒槍的傭兵。
「什麼事?」帕西諾很不高興,坐回扶手椅裡。
「您之前吩咐說,有什麼異常通訊,都要通知您,這、這個是我發現的……」無線電操作員既戰戰兢兢,又討好般地遞出手裡的電報。
他名叫納比爾·本·舒巴尼,二十三歲,畢業於拉巴特海事職業學校。蘇萊曼號是他登上的第一艘遠洋輪船,原來他對自己能夠找到這麼好的工作非常自豪,可沒想到船上竟然藏著一群俄國恐怖分子。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槍,更何況那些黑漆漆的槍口就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所以他完全不想惹事,只希望自己能夠平平安安地下船。
帕西諾冷淡地掃了他一眼,拿過電報。
電報的發出時間是三個小時前,不知道什麼原因,現在才被無線電操作員注意到。電報的內容很短,不到二十個字,可也足以令帕西諾的臉孔瞬間變色,他非常憤怒地攥緊手裡的紙條,手指關節都發出喀喀的響聲。
「出了什麼事?老闆?」察覺出不對勁,傭兵急促地用俄語問。
「我們被一艘潛艇盯上了。」帕西諾說,臉上憤怒的表情似乎凝固著。
「是美國人?」傭兵又問,粗眉深鎖,想要甩掉美軍潛艇的跟蹤,確實有些難。
「不是。叫阿里把所有的人集合一下,準備好武器,再過三個小時,我們有客人要來。」帕西諾說,揮手示意傭兵把通訊員帶下去。雖然時間只有三個小時,但是佈置好歡迎「貴客」的陷阱是綽綽有餘。
「是,老闆。」傭兵本來還想說什麼,可看著帕西諾那相當陰暗的面色,便沒再開口,帶著船員下去了。
攤開手掌,帕西諾看著手心裡那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