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年前,萬福莊的老闆嫌自家店面沉舊,砸下大筆銀兩,招工匠重新裝修。半個月前隆重開業,頓時吸引了不少老顧客光臨。
像慕容禎這種在京城有名號的人物,老闆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
看到他領著一個漂亮姑娘前來,立刻招呼夥計伺候貴客。
萬福莊之所以名震京城,除了師傅的手藝精湛外,採購的海產品絕對新鮮。
像她,很喜歡吃萬福莊的蟹,肉多鮮美,個頭飽滿。
當夥計將一盤又一盤的好料端上桌,立刻引起她的食慾。
“這家酒樓的菜色是非常不錯,很久以前,我的一位故人就特別愛吃他家的東西……”
當鳳夕瑤抓過一隻蟹正賣力剝殼時,慕容禎倒沒吃菜,而是端起斟滿的酒杯輕啜一口。
見她沒吭聲,他又繼續道:“還記得那時局勢動盪不安,老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能在那樣的環境下尋得片刻的安寧,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得來不易的神氣,我的那位故人,雖然年紀小,個子矮,又瘦得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可她想的事情卻不凡。”
鳳夕瑤沒回應。她隱約猜到,慕容禎口中所說的那位故人就是五年前的於箏。
“還記得好多年前,我和她也像今天這般,一邊吃蟹一邊遙想未來,她說,待有朝一日朝廷局勢穩定後,希望能與我尋一處不受人打擾的世外桃源,過幸福簡單的日子。”
說到這裡,慕容禎苦笑一聲。“只可惜那時的我,並沒有給她承諾,事過境遷,當她人都已經不在,我才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肯答應她這個請求。”
他突然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鳳夕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很想親口對她說,只要能與她在一起,不管是怎樣的生活,我都願意陪她一起度過。”
鳳夕瑤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小聲道:“我想……你的那位故人如果能聽到這一番話,就算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她也會感到很高興。”
慕容禎笑著點點頭,“希望如此。”說著,他夾了一隻水煮蝦,剝好了殼,放到她的碗裡,輕聲道:“這蝦是你最愛吃的,箏兒,多吃些。”
她點了點頭,夾起他剝好的蝦肉,放到嘴裡。
慕容禎的眼底驟然染上一抹得逞的笑意,端想酒杯,自顧自的繼續喝酒。
也不知過了多久,鳳夕瑤才感到不對勁。“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嗯,我叫你什麼?”他故意裝傻,隨即又道:“我自然叫你夕瑤啊,不然你以為我叫你什麼?”
鳳夕瑤的表情變得十分憋扭。
莫非剛剛是她聽錯了?可她怎麼覺得他剛才好像叫她箏兒?
又仔細打量了慕容禎一眼,努力從他的臉上尋到珠絲馬跡,可是她失敗了。
難道真是她產生幻覺?一時失神,她的手不小心被蟹腳刺了一下,痛得她低叫一聲,下一刻,就見自己白嫩的手指尖冒出一絲殷紅的鮮血。
慕容禎見狀,急忙將她的手抓了過來,一口含到了口中。
這個動作,五年前的慕容禎也曾為於箏做過……
她尷尬的想要抽回手指,卻聽他笑道:“蟹殼有些硬,一會兒我幫你剝吧,你手指頭流血了,我給你吮掉,免得一會兒越流越多……”
一幕又一幕的過往情景,彷彿與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重疊,鳳夕瑤傻傻的任由他執勤的為自己服務,心底被各種情緒塞得滿滿的。
這一刻,她不知道該逃避,還是該繼續……
慕容禎和鳳夕瑤坐在萬福莊吃飯的親暱畫面,清清楚楚的落到另一個人眼中。
那人正是微服出宮,帶著幾個心腹來這家酒樓用膳的當今天子朱成晉。
早在慕容禎帶著鳳夕瑤剛踏進酒樓,就已經落入了他的視線。
自從五年前,於箏為他慘死後,表弟慕容禎就始終不待見他。
就算他貴為了朝天子,手握生殺大權,但慕容禎卻是母后最疼愛的親侄子,所以就算面對表弟給的白眼,他也裝作看不到。
畢竟於箏的確是為自己而死,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事後他才從旁人口中得知,於箏曾是表弟這世上最心愛的姑娘,且她死時,腹中還懷了表弟的骨肉。
雖然當時他或多或少也對口不能言的於箏產生了幾分情愫,但當時戰火紛飛,他一心只想攻城奪位,兒女情長事,自然被他放到了後頭。
這五年來,生活漸漸安穩,夜深人靜時他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