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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他看向女兒的時候,眼睛裡就多了些膽怯。
是的,就是和李大一起的時候,李花兒就覺得很尷尬。
她前世在祖父母膝下養大,而母親去世後,父親並未續絃,而是守著一雙兒女。
她可以和父親撒嬌,可以纏著父親要東要西,可以用耍賴的方式,將父親的東西據為己有。
父親永遠都是慈愛地看著她,教她識字,給她唸書,帶著她看自己做的小玩意兒,還會教給她那些技法。
可是如今的李花兒和李大之間,著實有些隔閡。
對她而言,李大就是一個陌生人。
她著實有些拿不準到底要怎麼和李大相處。
她沒辦法和他撒嬌,也沒辦法像果兒那樣,拉著他喋喋不休。
還不知道如何開口問他,認不認識當年死在平水州的大伯,或者大伯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給他。
總不能過去直接問:“爹,別人都說十六年前死在平水州的關大人給你留下了什麼東西,所以他們才要逼迫你,就為了找出東西的。”吧?
唔……這也是個好辦法。
可是當李花兒看見李大呆愣地蹲在院門口的時候,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更重要的是,當妻女不在身邊,或者忙別的事情的時候,李大就會陷入很長時間的沉默。
他安靜地站在,或者蹲在院門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在看什麼。
李花兒擔心他在想著報仇。
報仇是很重要,但不能打破這個家剛得的這點兒團圓。
她想勸勸李大,卻又找不到好的詞語。
比如她,重活一生,不也沒放棄對那些藏在幕後,害她全族人的仇恨嗎?
既然放棄仇恨,都這麼難了,那勸人放棄仇恨,就應該是很慎重,也是更難的事情。
所以李花兒有時候看向李大的眼神,會變得很複雜。
而這複雜在李大眼中,就成了女兒還在生他的氣。
所以他看過來的眼神,就格外膽怯,似是想討好女兒,又不知道要怎麼做。
這讓他們之間更尷尬了。
這樣尷尬一直持續到了第三天晚上。
這晚,李大突然搗騰起了他的那些木匠的工具。
李花兒本就擔心,偷偷摸摸看了很久,還是決定出來,蹲在他身側,笑問:“爹,你要做東西嗎?”
李大憨厚地點頭:“嗯。”
說著,坐在地上,拿了李花兒存在後院的竹條,開始動手了。
李果兒看見,忙也跟了出來一起看。
逐漸地,李花兒就被李大的手吸引住了。
他的手是典型農夫或者軍士的手,寬大、粗糙,指上、掌上都是老繭。
但是就是這樣一雙手,做這些東西的時候,卻手指翻飛,異常靈巧。
不多時的功夫,李大就編了個竹子的小推車。
他遞給李花兒,有些討好地問:“花兒,你看這個好看嗎?”
李花兒接過在手裡,認真道:“好看。”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玩意兒,但是李大編的,卻格外精緻。
李大眼神亮了一下:“花兒喜歡就好,花兒做的那個匣子,也好看。”
說著,手下又繼續開始,又做了兩個,給李果兒一個,另一個則拿在了自己手上。
李果兒拿著小車,開心地跑回屋子給張氏看了。
李花兒卻突然明白,第三個小車,是編給金寶的。
她的心裡猛地一疼。
可看著李大蹲在那兒,望著自己的那堆工具,又開始出神的時候,她之前的擔心,更大了。
……
次日一早,李大要先回一趟軍營。
李花兒找了藉口,帶著李果兒,一直將李大送到了村口,才回了家。
而後,姐妹二人和張氏吃了飯,又一起坐在院子裡,縫補衣服。
不過張氏並不用女兒們動手,只讓她們看著就好。
“你們玩兒去吧。”張氏低著頭,邊縫邊道,“現在爹孃都在家了,也不用你們忙了。”
李花兒支著下巴,雖然是和張氏說話,眼睛卻瞥向了外面。
“我和妹妹不忙,娘可要忙了。”她笑道。
張氏不明所以,抬起頭,就看見三個婦人,結著伴兒救過來了。
其中李花兒只認識一個,就是馮二囡的孃親。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