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辦公桌上堆了一疊文學雜誌,說起話來虛無縹緲。劉作家喜歡高談闊論地說文學,在廠裡抓住一個人就會滔滔不絕,可惜五金廠的工人們聽不懂他的話,只能滿臉傻笑地看著劉作家,私底下議論紛紛,議論這個劉作家說文學的時候是在說中國話,還是說外國話,為什麼讓人一句也聽不懂。工人們的議論也傳到了劉作家的耳中,劉作家心裡不屑地想:
“這些粗人。”
文學愛好者宋鋼來了以後,劉作家如獲至寶,宋鋼不僅聽懂了劉作家的文學思想,而且滿臉的虔誠,該點頭的時候就點頭,該笑的時候就笑出聲來。劉作家很高興,酒逢知己千杯少,只要碰上了宋鋼就會說個沒完沒了,有一次兩個人在廁所裡撒完尿,劉作家拉住宋鋼,站在尿池旁說了兩個多小時。全然不顧廁所裡臭氣熏天,也全然不顧坐在那裡拉屎的人啊啊喊叫和哼哼低吟。劉作家有了宋鋼這個學生以後,覺得自己是文學導師了。原先那些粗人讓他一點導師的感覺也沒有,他就是把嘴皮子磨薄了,那些粗人還是一臉的傻笑,連換一種表情都不會。劉作家開始把他辦公桌上的文學雜誌借給宋鋼閱讀了,他拿起一本《收穫》,小心翼翼地用袖管擦乾淨上面的灰塵,又當著宋鋼的面,一頁一頁地檢查了一遍,說這本《收穫》沒有一個地方是髒的,也沒有一個地方是破的。他告訴宋鋼,讀完後還給他的時候,他也要一頁頁地檢查,他對宋鋼說:
“損壞了要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