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劣性質的事件通常都得調查個兩三年,以後恐怕會有更多人質疑或者舊事重提。
但是那都不要緊了,因為以米凱爾現在卓奧友帝國唯一皇子的身份,一句話就可以搞定一切。
我們又在醫院裡安心養傷了一週,利亞納人的醫術果然是全宇宙的翹楚,我受的這種骨折傷就算在地球上最好的醫院,用最好的裝置,最快也得一個月才能完全康復,可是兩週後我就得到了醫生的出院許可。
出院前我們收到了奈提奈發來的訊息——找到智星人了。
智星人先生和懸疑作家先生目前正在進行跨星系的旅行。米凱爾現在可以毫無阻礙地運用帝國機器,當然比我們瞎子摸魚地找快多了。
奈提奈告訴我們殿下即日就將啟程與智星人先生會面,並安慰成天神經兮兮以為有人要暗殺他的安考拉:“放心,我們保證不殺你滅口。不過如果這份擔心能讓你始終保持敏捷的頭腦,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安考拉摔了終端。
米凱爾一直沒有訊息,他想必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每天晚上躺在病床上,都會回憶一遍和他相處的時光,好像能這麼一直想到老。我的邦德走丟時我也是像現在這樣,每天半夜習慣地起床看看他的窩,卻發現屋子裡已經空空如也。
我永遠也習慣不來分別。
出院前一天我失眠了,凌晨五點鐘爬起來,一個人百無聊賴地一件件收拾行李,拉上提包的拉鍊時,我抬頭看見了病房門口站著的意料之外的客人。
米凱爾穿著十分低調,戴著一副我給他戴過的同款式的鴨舌帽,以及同款式的黑框鏡。
“我來拿我的龍骨。”他站在病房口,對我說。
我遲鈍地“啊”了一聲,連忙又拉開行李,一股腦地找了半天,才想起那根龍骨其實被我揣在身上。在米凱爾無聲的注視下我十分丟臉地從衣兜裡掏出那根龍骨。
米凱爾走進病房,接過龍骨。
我不知該說什麼,支吾了半天:“呃,你還好吧?沒有被帝國的人懷疑吧?”
“很快這些懷疑就會消失。”米凱爾說。
我知道他是在指基因改造術,我有一股衝動想問他,如果完全去除了利亞納的血統,那你還是現在的你嗎?或許你還能記得我,但你還能感受到現在的你感受並經歷著的感情嗎?你會不會變成第二個希維爾?
我沒有問,米凱爾既然決定做改造術,這些問題他肯定早就想過無數遍了,我只能祝福他。
米凱爾:“你介意我留在這裡嗎?馬上就要天亮了,我想……你大概想和他道個別。”
我機械地點點頭,又回頭把椅子上的行李提到一邊,請殿下坐到那把椅子上。
天亮之前我們都睡著了,我想是因為小金在我身邊,以至於我睡得特別安穩,天亮的時候,我被溫柔的舔吻舔醒,小金趴在我的床邊,水藍色的眼睛注視著我。
“嘿,”我笑著坐起來,“早安。”
小金不像從前一樣活潑,我總覺得他不知人間憂愁的眼睛裡帶上了一絲莫可名狀的憂鬱。
雖然他們是一個人,但我還是覺得小金就像一隻要被主人無情拋棄的金毛,只是我連收留他的機會都沒有。
你的主人自己也自身難保呢,我心說,這都是為什麼啊?
“我們玩捉迷藏吧。”我對小金道,“轉過身數一百下,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
小金聽話地轉過身去。
他乖乖背對著我倒數,我小心掀起他後背的衣服。
米凱爾的背上是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傷口,傷口已經結疤,有些地方長出了淡紅色的新皮,卓奧友人自我恢復的能力是位於宇宙第一梯隊的,但是那個時候的米凱爾一定也很痛苦。
小金數到一百,打著噴嚏回過頭,我已經披好了外套。
“我們去島上走走吧。”我起身說。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會阻止你,追殺你,這裡是你的故鄉,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來到海邊,小金快樂地衝進海里,但他沒有走遠,站在湛藍的海水中回頭看著我,又回頭看看別的主人朝自家狗狗扔出的飛盤。他現在學會了不去咬人家的飛盤,他等著我給他扔飛盤呢。
我還穿著病號服,我左右環顧,想找人借個什麼玩具來,最後我雙手插進兜裡,才發現那根龍骨頭——是米凱爾趁我睡著又放在我身上的。
我將那根龍骨拋遠,小金追上去,一個猛子扎進水裡。
利亞納的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