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有理有據的說法是否能真正有效地阻嚇女人的“愛擠”。在女性比男性更在乎自己的臉面這一大前提下,女性不僅緊張長在自家臉上的暗瘡,同時更見不得長在別人臉上的暗瘡。我經常會在各種公眾場合——例如公車站,地鐵站或者公園的長椅上見到一個女人正在旁若無人、專心致志地擠著她男人臉上的暗瘡。一邊擠,一邊談笑風生,大有捫蝨而談的風度。女人不但要自己的臉,更要別人的臉,愛擠自己的暗瘡,更愛擠別人的,對於類似的活動,例如擠眼淚,掏耳朵等等,亦一向懷有倍數於男性之熱忱。就技術而言,擠暗瘡或掏耳朵這種工作需要加倍的細心和額外的柔情,這或許可以解釋何以牧牛者多是男的,而擠牛奶的卻天生就是女人的活,橡膠樹多是男性種的,割膠的工作則大部分留給女工。這種行為既是減法,又是加法,既是生產性的,又是消耗性的,既是建構的,又是消解的。如此錯綜複雜的樂趣和快感,又豈是粗蠢魯鈍的男人所能享受得了的?
中國的警察在審訊疑犯時有一句傳統術語,叫做“擠牙膏”,意思是要逐字逐句地從那些狡猾的被審問物件的嘴裡套出有價值的話來。中國的女人,也偏愛以同樣的方式來不厭其煩地逼問她們的男人:“你愛不愛我?”女性都是完美主義者,情人的眼裡容不得沙子,愛人的臉上亦容不得豆子,擠暗瘡是她們用來表愛的最具體的方式,粒粒皆辛苦,顆顆是關愛啊,我將於愛人的臉上尋覓他的暗瘡,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即使是顆粒無收——你們就是這樣想的吧,我這樣問一個女人,她竟白我一眼道:“肉麻!擠別人的暗瘡,只是因為跟這個長了暗瘡的人比較熟。作為一種愛好,替誰擠我倒是無所謂,暗瘡很多男人都有,可是人家肯給我擠嗎?”
所以說,面子是人家給的,臉是自己丟的。
何不秉燭遊
“美國長壽醫療學會” 會長克萊茲醫生最近發表了“健康長壽”的兩大最新方法:一、多多享受性生活;二、多賺一點錢。
如果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醫療”和“醫生”這些詞,我一定會以為這是77歲的《 Play Boy 》老老闆又在那裡大放厥詞。我不知道“美國長壽醫療學會”是不是一個嚴肅的專業醫學組織,不過,既然說到“健康長壽”這個特別“健康長壽”的話題,尤其是涉及房中術與養生之道的關係,開口之前實在很應該問問我們中國人有沒有話要先講。當然,關於壽命長短與賺錢多寡之間的關係,大概還是美國人比較有發言權。
我無意就著這個話題進一步在這裡探討健康長壽之道,更無意在這件事情上代表中國與美國人爭奪話語權——事實上,就算真正去爭,贏面也不會很大,因為即使是我們在歷史上原創並且曾經長期領先的那個部分,也早就荒廢掉了。但是,在我們大部分中國人看來,世間一等一“健康長壽”之人比如僧侶者,其眾所周知的健康長壽之道是:一、放棄性生活,當異性為猛獸;二、放棄賺錢,視錢財如糞土。雖然道家理論在第一點上完全持不同意見,不過就主流中國文化而言,“兩個放棄”早已成為共識。從這一常識出發,克萊茲醫生的理論著實荒謬絕倫,與勸人自殺庶幾無異。
且不論這是否我們的偏見,古往今來凡論及“健康長壽”並由此而涉及到談人生者,不管他是怎麼個說法,無非目的與手段。“克萊茲怪談”之所以尚有可議之處,看點亦在於此。“多多享受性生活,多賺一點錢”,這種話的確聽起來耳熟,可是並不一定人人“能詳”,比方說,我們大部分人實際上一直都視這兩件事為“健康長壽”乃至人生之終極目的,從未想過它竟然還可以被視為達到此目的的一種手段。與此同時,還有一些人視“多賺一點錢”為“多多享受性生活”的必要手段之一,當然,反過來想的也不是沒有。
就像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那樣,人各有志,這也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雖然沒有人可以以自己的人生態度作為評判他人的準則,然而,像“健康長壽”以及“人生之目的及手段”這樣的命題,若缺了必要的前提條件,別說是“社會臨床”實踐上的各行其是,就連純粹的理論爭辯,怕是也永遠理不出什麼像樣的頭緒來的。這個必要的前提條件,便是一個人的壽數,或曰“天年”以及“享年”。人各有志,各人也都有各自不同的壽命,各自不同的命。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漢代至今,不過2000歲,人類在21世紀可享之天年,據信將可延長至150歲。比較一下兩組資料,顯而易見,人類在這此2000年裡對人生所作之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