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棄?!這念頭讓他從心底寒上來,滿心都在想,萬一思思也不放棄要怎麼辦?
“先生,您還要點什麼嗎?”大概是他呆坐得太久,夥計上來問他。
他搖搖頭,慢慢站起身離開。不過,他終究不敢獨自回家,決定去遊戲廳渡過一夜,那兒的年輕人特別多,陽氣旺盛,應該是個很好的避難所。
從大排擋這邊去遊戲廳要穿過一條街道,街兩邊全是民房,到了這麼晚的時候,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了。於是他選了一條繞遠地路走,雖然要多走二十分鐘,但這條路邊全是食肆、酒吧,晚上熱鬧得很。
夜風吹來,他地酒氣有點上湧,腦袋和眼睛都昏沉起來。他雖然瘦,但酒量一向不錯,今天怎麼這樣差勁?或者是酒沒入肝腎,而是進了他小小的膽了吧。
他自嘲地想,慢慢向前走。可走著走著,就感覺不對起來,不是看到什麼可怕地東西,也不是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只是他感覺自己似乎漸漸遊離於人群之外似地,也就是說,他雖然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卻彷彿有一個透明的罩子,把他與人群、與熱力、與生命隔離了開。
這讓他有一瞬間的恐慌,站定在街心中,發現確實沒有什麼異常,可那種孤獨感卻愈發重了。他感覺身邊很安靜,鼎沸的人聲傳不到他的耳朵裡,他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這是怎麼回事,他繼續走著,其實很想停,雙腳卻是停不住,只是一直向前走。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推著他似地。
他越走越靠邊,直到走上了人行邊道。沐浴在高大樹木的陰影裡,一抬眼就看到對面走過來一個年輕女人。長髮,瘦高地身材,高跟鞋踩在路上咔咔響著,天氣還熱,她卻穿著一件很肥大的男式夾克和長褲。
不自禁的,他多看了這個女人兩眼。見這女人走得很快,一直低著頭,看不見臉,好像有什麼匆忙的事要去做。可她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卻突然停下了,把衣服大大的張開。裡面居然沒有穿衣服,就那樣把瑩白的裸體呈現在他地面前。
他很吃驚,一下子呆住了。之前他聽說有露陰癬的男人,經常中空著穿外套,遇到漂亮的女孩就拉開衣服,暴露生殖器官,可從來沒聽說女人也有這樣的。難道是花痴?
他瞪大眼睛,雖然那身體很美,可是他沒有什麼色情的想法,只是震驚。太震驚了。他抬頭看看那女人的臉。卻見那女人還是沒有抬頭,倒是有一陣風吹了過來。還沒到秋天。就有幾片樹葉從樹頂飄落。然後
她的身體不是實質的!
突然竄入他的腦海,他甩了甩頭。瞪大眼睛再看,酒醉後視線模糊,但好像是為了證明什麼,一陣夜風又送來幾片樹葉,照樣穿過那女人的身體,落到她身後的地面上。
一瞬間,他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因為他明白,眼前的不是女人,是女鬼!
“我沒有衣服,全放在你那兒了。”女鬼忽然說話了,“好歹給我一件,我好冷呀。”說著抬起了臉。
不是思思!是一張陌生的臉,臉上縱橫交錯著很多可怕的傷痕,可是為什麼要攔住他,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他嚇得心臟一直竄到喉嚨,堵住了他所有呼吸,連尖叫也做不出,只腿抖著向後退。其實他自己也奇怪,一向膽小地自己,沒嚇死已經是奇蹟了,居然還能走動。
“給我一件衣服。”那女鬼追在後面,他走快,她也走快,他走慢,她跟著走慢,一隻如枯爪地手一直向前伸著,似乎已經碰到了他的衣服、他地面板、他地血肉。
他感到刺刺的痛,卻無法擺脫。再看周圍地人,照樣說笑打鬧,迎面走來一對情侶,卻根本看不到他求救的伸出手臂,也聽不到他終於擠出的叫喊。
果然,同在一個世界上,卻隔絕了一切生機,他在一個冰冷的氣泡裡,沒有人能幫他。
“救命!救救我!”他無助的喊。
“救命!救救我!”她也跟著喊。
他被她追得慌不擇路,早忘記要到哪裡去,只是一個勁的跑,想甩脫這個不散的陰魂,沒想到三拐兩拐,居然走進了自家的小巷。
跌跌撞撞的跑進巷子,雖然因為夜深而沒有晨鐘暮鼓聲,但香燭的氣味還是撲面而來,那是長年焚香而浸透在牆壁、地面和空氣中的味道,聞來讓人安寧不少,也讓他敢停下來,回頭去看。
就見那女鬼果然到了巷子口就不再往裡走了,而是掩在牆後,露出半個身體,手臂一直指著他,一臉惡狠狠的神態,似乎恨不能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