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難免讓人多準備自己的一份吃食。不坐,那她的話還沒說呢。
朱方氏瞧出她似是有事,寬厚的接了一句,“二嫂子這是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董二嫂掩飾性的撫了撫鬢角,賠笑扯了個由頭,“你家的地也該施底肥了吧?這眼瞅著就要冷了,等上了凍,翻地可就不容易了。”
她說話時的眼神,一直瞧著葉秋。
可葉秋不答,倒是朱長富忍不住道,“可不是?我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呢。要不是官府說要提前交稅,昨兒我就準備說的。”
董二嫂笑著奉承了句,“您老是老把式,肯定想得周全。既要做,不如早做。要不明兒就讓我家老二老三,把家裡的肥挑過去吧。”
朱長富一愣,這時候農家要積點肥可不容易,全仗著人畜糞便。有些家裡人口少的,還得四處去撿牛糞,董二嫂這意思是要白送他們?
“那怎麼好意思?你家也不是沒地,明年不要用肥的?”
董二嫂賠笑又看了葉秋一眼,“我這不收了葉家妹子的錢麼?若不出點子力,還真有些過意不去。不過是些肥料,沒事。”
葉秋這回不裝傻了,笑笑道,“真不用。嫂子難道忘了,我還管鎮上訂了肥的?家裡現還養著三匹馬呢,儘夠了。”
董二嫂有些笑不出來了。
拍馬屁拍不到正點子,獻殷勤又拿不出好東西。這尷尬,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
瞧她這副模樣,老兩口又不瞎,都看出有事了。
朱長富外表威嚴,心卻厚道,起身道,“這冬小麥的事是秋兒張羅的,要怎麼弄你們商量吧。孩子他娘,你給我打個下手,咱去隔壁把牆刷了。”
當著外人面前,朱方氏還是很給自家老漢面子的。幫不幫是一回事,但還是起身隨他離開,把地方留給二人說話。
董二嫂略鬆口氣,可再瞧一眼葉秋,她是真沒臉開這個口。
葉秋也不催,依舊在那兒慢條斯理的準備著午飯。
直到董二嫂實在扛不下去,狠狠心開了口,“葉家妹子,有件事,我……我家對不住你!”
董二嫂得知的時候,都快氣暈了。
她就說上回婆婆進城,她怎麼捨得買三文錢一個的茶葉蛋給家裡人吃,原來竟是跟人說葉秋的八卦換來的。
可人家這樣擺明了打聽葉秋的底細,可不是別有居心?
那天,在葉秋下山之後,董二嫂在朱家地裡幹活時,無意聽小叔子說漏了嘴,知道婆婆是這麼換的茶葉蛋,當即就覺得有問題了。
後來聽說那吳老四來搶親,她就更怕是婆婆惹下的禍。所以後頭村長家裡分野豬肉,她都沒好意思拿。
家裡人怪她杞人憂天,有便宜不佔是傻瓜。可眼下看著葉秋的神色,董二嫂卻覺得他們才是傻子,還想拿別人當傻子。
“……葉家妹子,這事,我真不知該怎麼說了……要不,我把上回的錢還給你,那活還是我們家替你幹吧。”
無比艱難的把此事說清,董二嫂簡直羞愧得想鑽地縫裡去。
自那金求盜進村,證實了背後指使之人是陶七,她就再也不敢心存僥倖了。因為那天跟她婆婆打聽的,就是一個面生的外地婆子。除了王氏,還會有誰?
村裡人平常嚼嚼舌根並沒什麼,可要到外頭去亂說別人家的事,卻是要招人嫌的。
尤其,還吃了人家的茶葉蛋。這性質,跟出賣有什麼兩樣?
看董二嫂一張胖臉窘得通紅,甚至窘得幾乎快落下淚來,葉秋心裡的火氣,不覺消了大半。
這件事,她是早就知道了。
那天她最後問起陶七,就是問他怎麼想到挑拔吳老四來搶親。
陶七沒有隱瞞,說是那天董二嫂一家進城,他看到馬車,就認出是陶家的東西了。想著必跟葉秋有關聯,就派了丈母孃過去,套出那董老太的話,這才想到借刀殺人。
聽說只是為了幾個茶葉蛋,自己就被賣了,葉秋當時的氣,可想而知。
如果是隨口說漏嘴也就罷了,可董老太又不是三歲小孩兒,明明察覺出不對了,還管人家討了茶葉蛋才肯說,那她真要因此出了事,她豈不就是十足的幫兇?
可葉秋當時沒說,就是想再給董家一個機會。
畢竟住在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真的把臉撕破,也沒什麼意思。董二嫂不肯拿肉的那天,葉秋就想著她應該是知道了,只看她要怎麼做。是想裝糊塗混過去,還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