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婆的大限將至,瞧著便在這一兩日之內了。”
離開流浪者中心,李小義才敢把實話說出來。
“老阿婆平生最大的願望便是在死前再見女兒一面,可惜難以達成。哎!若能拿回全部記憶,沒準她不用死……或者,離開記憶谷的話,外面其實有延續她生命的辦法……”
偏偏二者都難以達成……人生總是有很多無奈的。
李小義不再說了。
一行人皆沉默著。
流浪者中心離包租婆的二層小樓很近,白青一行人從樓下經過的時候,正好有一陣風吹過。幾滴尚還溫熱的鮮血滴落在白青的手背上。她抬起頭,看到二樓陽臺上染血的欄杆。
包租婆背對著他們,站在陽臺上,正低頭撕扯什麼。伴隨著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脆響,大量鮮血從二樓噴灑下來。一部分飛濺到白青的鞋上,李小義比較倒黴,頭髮都被澆溼了。溫熱的帶著腥氣的黏稠液/體順著額頭往下淌,很快沾溼衣襟。
李小義罵一句“倒黴”,倒也不嫌惡心。
她像是習慣如此場景一樣,抬起手就用袖子一通胡亂擦拭。
包租婆舉著一條胳膊往下看——那分明是人類的胳膊!原來,剛剛的聲響是包租婆生撕人類肢體發出來的……她的力氣好大!畢竟是怪物啊……
白青注意到,掛在那條胳膊上的殘破布片似曾相識。
包租婆一把扯掉布片,張開嘴巴,露出滿口尖牙,咬向胳膊。伴隨著她狂放的動作,頭上黑色的髮絲亦動起來,一根根扎進胳膊裡。
剛從身體上被扯下來的胳膊神經還沒死亡,肌肉跳動,五根指頭更是無意義的屈伸。
白青一時看那髮絲只是尋常的頭髮絲,一時又覺得那是一隻只黑色的長蟲,或是一條條細長的蛇。總之,髮絲進食時,一顆顆黃豆大小的圓球順著末端向上,一直被輸送到包租婆的頭頂,才會消失不見,被享用的胳膊則迅速變得乾癟。
很快,連面板都化作養分,被吃得一乾二淨。
只剩下森森白骨,比用刀細細的剔過還乾淨,不殘留一絲碎肉。
這時,一隻手抓住二樓陽臺的欄杆,緊接著一張熟悉的臉露出來。
“救……救命……”
“救救我……”
是他!怪不得白青會覺得胳膊的布料眼熟。這人便是她昨天在路上遇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剛才怒氣衝衝離開流浪者之家的年輕男人。他與白青年歲相當的臉上滿是痛苦和恐懼的神色,恨不得能將頭直接擠出兩道欄杆的縫隙,好成功的逃跑。
這是不可能的。
包租婆笑著扯住他的頭髮,像抓一隻小雞仔一樣把他整個人提起來。他已失去一條腿和一條胳膊,失血過多讓他瀕臨休克。剛才的動作,只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包租婆沒有著急吃他,而是居高臨下看著白青,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問道:“溫馨,你想救他嗎?”
包租婆的
提問是不能回答的。
白青救不了他,連自身也難保……也許,她最終只是比這個人晚死一兩天而已,都差不多。她心裡也沒有太大的波動,沉默著繼續向前走。
包租婆討個沒趣,嘟囔一句:“你們人類的心可真硬啊。()”
李小義忍不住吐槽:≈ap;ldo;還不是他自己作死。6()『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才離開流浪者之家多久啊!還t是個鎮詭者,結果死得毫無價值,還澆她一頭血。枉費老阿婆耗費生命力庇護他一夜,不知感恩也就罷了!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丟下些狂言就跑掉,總有些分辨不清好賴的傻子,看在他記憶全無的份上,不必與他計較。
這就罷了!竟上趕著送死。
自己能力不足,至少等湊齊房租再來租房。那樣的話,包租婆的危險性會大大降低。
哎!可見記憶谷裡來一個白青這樣的有多不容易。
心裡如此想著,李小義對白青的態度溫柔好幾個度,惹得白青特別奇怪,忍不住問她怎麼回事。
李小義當然不會說有傻子做對比,白青變得無比珍貴。
不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正巧,也不用她回答了。
一個頭發上滿是泡沫的男人裹著一條浴巾,匆匆跑來,還沒有到跟前,便大聲喊道:“包租婆,怎麼停水了?”
包租婆大快朵頤的姿態停滯片刻,竟然沒有罵人,也沒有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