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孤狼,野狗(1 / 2)

偌大的平原,只留下江平之一人。 他感覺有一股氣流從額頭湧入,跟之前飛螢透體的感覺相似。只不過這股炁流明顯更渾厚,更粗壯,行進速度更快。 且它並不僅是隻向這心脈而去,而是流向身體的四肢百骸。 然後他感覺到五臟六腑,連同每一條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條經脈,每一顆牙齒此起彼伏的刺痛感。 就像無數擠滿的蟲子在裡面掙扎穿行,又像很多根針想頂穿身體破體而出。 痛,如此地痛。 這種疼痛比以往承受的所有痛 都更全面,更強烈。由內而外,遍佈全身。 初時他疼得在地面縮成一團,兩腿亂蹬揚起不少塵土。 後來他似疼得麻木了,雙手握拳,只是全身不住地流汗。 然後他又開始雙拳在地上亂錘,又轉錘為摳,摳得指甲斷裂,指尖鮮血直流。他甚至抓著楚子期手臂在空中亂揮亂舞。 如此反覆快半個時辰,他終於靜下來了,他癱軟地躺著 時而大口時而急促地呼吸。 他已用光他所剩不多的力氣,疼痛仍然在持續,但已在逐漸減緩,進入了承受範圍之內。 其實道人並非要折磨江平之,按理來說勁氣入體的一瞬間後,江平之就會死。 江平之根本來不及感受到痛苦,就會全身穿孔而死。 他很有信心。沒有一個凡人能在勁氣中活下來。 所以他立即就走了。 在他心裡,因為看見江平之和楚子期在一塊兒,下意識地認為:江平之之所以活著,也是因為跟楚子期一樣,是十里黑暗外的漏網之魚。 他並不知道第一次江平之是在流螢入體後,活了下來。 他更不知道,江平之活下來了第二次。 不僅活了下來,江平之甚至感覺自己的經脈變得更有韌性,筋肉更為凝實,內臟更為強健。 他甚至有種錯覺,那種勁氣在不能破體而出之後,漸漸地已經轉化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之前疼痛一直野蠻地佔據了他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直到此刻,江平之腦子才逐漸清明,有力氣去思考。 他感到茫然。 他想不通, 為什麼道人沒有殺他。是因為自己無足輕重,他不願多造殺業麼。 既不願殺他,又何故多此一舉來折磨自己。 道人走前吟的詩是什麼意思? 楚帥死了。 就死在自己面前。 楚帥一直是他的榜樣,是他心中偉岸又遙不可及的人物。 楚帥教他做事,他耳濡目染的學習行軍打仗的經驗和智慧。等若是他半個父親。 在楚帥身上,他看到另一種人生。一種光芒萬丈的人生。 他甚至覺得楚帥這種人是不會死的,在戰後死人堆裡找到生還的楚帥之後,江平之更確信了這種想法。 但他現在卻徹底死了。 江平之呈一個大字型躺在大地上。此時已是酉時,接近戌時。 這會兒太陽已快落山了。天空一半灰暗,一半血紅。 現在我應該何去何從呢? 今天幾號? 銅關城是不是已經破了? 他突然感覺自己整個人變空了。眼神空了,連心也空了。 強風吹拂,他只是愣愣地瞪著天空。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雨一滴一滴打在江平之的臉上,衣衫上。 初時雨不甚急,一會兒就變大了。 落地有聲,沖刷著臉上的泥沙和地上的血汙。 江平之還是沒有動。 …… 雨停了。 四周一片黑暗,黑暗中偶爾傳來蟋蟀和不知名的蟲鳴聲。 遠方似有狼叫,是否正在啃噬戰友的身體? 江平之還是沒有動。 …… 上午, 烈日當空。 江平之有些困了,他想睡一覺。 於是他睡了。 ……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到了楚帥 夢到了血戰 夢到了慶功宴;夢到了星夜趕路,夢到了雙親,夢到了大黃;夢裡大黃在舔他手臂,夢裡雙親叫他醒來。 於是他便醒來了。 一醒來,他就看到了一隻野狗在嗅他的手臂。 附近還有兩三隻野狗,在分食楚子期的大腿。 他騰地一下跳起來,衝上前去 途中拔刀出鞘,寒光一閃,野狗措手不及,一隻被他攔腰斬斷,一隻腦袋被劈掉一半。 另一隻見狀落荒而跑。 江平之怒火攻心,拔腿直追。野狗本就善於奔跑,四腿齊用,速度極快。江平之手持快刀,緊追在幾步之外,毫不落後。 在平原上,一人一狗,追逐了十七八里路。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在追野狗,還是追那種已經逝去的人生, 他眼珠血紅,只是不停地追,不停地追;彷彿身後有什麼讓他恐懼的東西,又好像他非要將眼前的野狗千刀萬剮。 最後還是野狗體力不支。速度剛一放緩,被江平之攆上,一個上挑,刀光從左下而至右上,一閃而過; 可憐的野狗身首分離,橫死當場。 一通奔跑下來,江平之也有些氣喘。還刀入鞘,慢慢原路返回。 楚子期右腿已經被吃掉了一半。 江平之將他四散的軀體和頭顱收集到一起,各自拼好。 用刀就地刨坑,土質鬆軟,並不算難挖,只是土中有不少沙石,經常會崩到刀刃,傷其鋒利。不過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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