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殿帥訓斥過陳海,這才轉頭面向曹流。
原本冷峻的臉孔,像是在一瞬間融化開來,態度也尤為親厚。
這前後的反差,幾乎讓旁人以為,陳海是大離軍方中的外人,曹流才是他們的自己人。
唯有曹流心知肚明。
施殿帥這一頓打罵,變相是把陳海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了。
接下來魏軍再要動手,就只能是遷怒於施殿帥。
不過,人家本就是一個陣營的,相互照拂也沒什麼,將軍方真正有分量的人給叫出來,今日這事就有得聊。
很快,陳海被旁邊眼疾手快的大離高手抬走,似乎怕再慢些這傢伙又會做出什麼蠢事來。
陳海不是笨人,但他也是有苦難言。
這會兒更是不說話了。
但願今日回去,伯父能看在他傷勢頗重的情況下,少讓他受些皮肉之苦才好。
施殿帥見曹流並未橫生枝節,心中微微一鬆,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滿意之色。
這般看來,此人的城府已經到了一定地步。
接下來雙方交流,能省去很多事。
施殿帥看了看曹流身後的大軍,難掩笑容:“曹司長,今日這事暫且擱置如何,你我先行交談。老夫今日也是帶著誠意而來,若是稍候你對老夫的條件不滿,再打也不遲。”
身為大離軍方的六大巨頭之一,施殿帥這話可謂給足了曹流面子。
曹流也清楚施殿帥是軍方里面,少數對他不甚有“敵意”的派系,倘若再錯過這村,那就只剩下撕破臉一途了。
如果當真希望撕破臉,那麼他也就不會這樣費盡心思,算計著時間出場了。
曹流給了金達一個眼神,餘光瞥向對面還未撤走的西巫大軍,意思不言而喻。
他個人是不與陳海計較了。
但魏軍可是光明正大擊潰這群西巫兵馬的,屬於他們這群勝利者的東西一概不能少。
金達瞬間領會了意思,毫不掩飾喜意,舉起血劍,下令道。
“弟兄們,收割戰利品咯,還是老規矩……哈哈哈!”
場上的其他兵丁同樣眼底放光,他們可不願錯過這種拿好處的機會。
原本因為曹流沒有追究,心中生出的那點落差感,終是在糖衣炮彈前被掩蓋,一個個開心得像是過年了一樣。
方元眼見這群兵丁猶如蝗蟲般撲向那些敗將,不僅要將他們身上的儲物袋撈走,甚至就連甲冑、兵器乃至裡衣都不放過,真可謂是雁過拔毛。
很快,一眾赤條條的敗將們圍成一個圈,蹲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表情皆是苦澀。
這樣的奇景很快就西巫十多萬蠻兵身上上演。
比起那點羞恥感,能保住性命,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但方元可從來都沒見過這等場面,嘴角抽搐不停。
這他丫的哪裡還是兵,分明是一群土匪!
施殿帥反而露出了一絲欣賞之色。
他同樣是帶兵的主兒,透過現象看本質。
明面上,這是曹流放縱下屬劫掠。
但實質上,施殿帥看到的,是曹流對大軍的絕對控制力。
這種控制力不僅體現在將領的任命上,而且還體現在對軍心的絕對理解。
不然,換做旁人來。
他們面對施殿帥,為了不開戰大概就會選擇吃啞巴虧,而不會像曹流這樣,既能讓自己達到目的,同時也叫底下人心理和生理上感到舒心。
“你這小子,當真是吃不了一點虧。”
施殿帥若有深意的道了一句,彷彿意有所指。
曹流故作不知,淡然道:“將是將,兵是兵。那是他們應得的,誰也阻止不了,難道殿帥就不護短麼。”
這話所指正是先前陳海之事。
雙方的作為,都可歸類為是一種護短。
施殿帥不再爭辯,知道自己嘴皮上肯定討不得便宜。
……
波羅城中。
曹流與施殿帥相對而坐,方元侍立一旁,倒像是憑空矮了曹流一輩。
他心底倒是沒什麼落差,能與施殿帥平起平坐,這本身就是一種本事。
旁人若是羨慕,大可也學著曹流將一州最強的武裝力量握在手裡,同時還能打贏朝廷的圍剿,獲得談判的資格。
否則,羨慕永遠只是羨慕。
施殿帥看著發呆的方元,朝他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