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天蟾觀。 這是興業城內,祭祀“蟾真人”的主廟,負責掌管全城祭儀與廟祝。 天蟾廟祝平日不見於人前,一切日常事宜交給麾下黑白二使,只有一年一度的祭儀才會親自主持。 只是,今日主殿中的蟾真人神像湧現出金光,彷彿顯靈了一樣。 黑白二使聞訊趕來,就聽到神像裡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傳吾法令,命廟祝速來拜見!” 他們知道這是蟾真人的法身降臨,絲毫不敢怠慢,立即去請天蟾廟祝。 等到廟祝趕來時,就見一隻通體金黃蟾蜍正浮於神像之上。 稀奇的是,這隻金蟾不像傳聞中的“三足金蟾”那樣有三條腿,它只有兩條腿,而且身上還像模像樣穿著道袍,手握一柄雪發拂塵。 乍看之下,竟然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天蟾廟祝看到這金蟾,臉上閃過敬畏之色,恭敬見禮。 “真人法相降身,金裘拜見真人!” 金蟾袖袍輕揮,微微頷首:“起來吧。貧道此番過來,是有要事要交給你去辦。” “真人請吩咐。” “不久前,有一隻三足金蟾死在了興業城,殺人者還在城中。只是貧道與這夏州之主有過約定,不得隨意出手,此事就交給你來查。” 聞言,天蟾廟祝面露難色:“真人,近日巡天司與城守府對吾等的態度似有變化,只怕貿然行動,會受到不小的阻撓。” 金蟾淡淡一笑:“無妨,這事不急,貧道也是受人所託,大不了就等天妖盟打進來。待到興業城易主,這樣貧道出手也就不算違反約定。 必要時,你可尋天妖盟的碧睛妖王助你一臂之力。” 天蟾廟祝聽到“碧睛妖王”的名字,不由神色凜然。 要知道,元罡境的妖魔只可稱妖將,真氣境的妖魔才能算大妖。 至於更高一級的妖王,那是堪比人族“坐照境”的存在。 縱觀雲夢府一隅,能達到這種境界的人物,也不超過一掌之數。 天妖盟要攻陷雲夢府不是什麼秘密,甚至整個夏州都長期陷入與天妖盟的交戰之中。 不過,竟然會有妖王降臨雲夢府,這事顯然出乎天蟾廟祝的意料。 他有些難以置信:“真人,難道碧睛妖王也會親臨?” 金蟾聽到這話,笑了笑:“那有什麼稀奇的。不久前夏王突破失敗,這不就讓天妖盟看到了機會。無論大戰結果如何,皆不會影響吾道觀傳法。” “好了,不與你多說了,貧道降下法身也是要消耗不菲法力的。” 話音剛落,金蟾的身形消失,再度鑽回了神像中。 天蟾廟祝將黑白二使喊來,同時傳令給全城範圍內的各處道觀,讓他們火速行動起來。 …… 曹流對這一切自然是不知情的。 他正站在自家鵝池前,看著小泥鰍在水裡撒歡,滑溜溜的身子鑽進泥土,而後又鑽出來,將原本還算澄澈的池水掀得渾濁不堪。 杏黃蓮在這猛刨之下,也變得搖搖欲墜幾分。 穆芸與大師父並立,一人一鵝眼神裡都透著無比好奇的神色。 “曹流,這隻泥鰍你哪裡撿來的,個頭不大,還怪能鬧騰的。” “嘎嘎嘎!” 曹流面無表情,出言糾正:“這不是泥鰍,是鯨魚。不過,這傢伙太活潑,也是一個不小的問題。” 他想了想,看向大師父,正色道:“老大。昨晚饒了你一條命,以後這小子就交給你來帶。” 大師父本來還看戲,沒想到火竟然燒到自己身上了。 它瞪大眼睛:“嘎嘎嘎?” 穆芸在一旁幫腔道:“老大倒是最擅長做這種事情。對了,曹流,如果這泥鰍養大了,用來做燉泥鰍豆腐湯怎麼樣?” 曹流雖然自己也常把小鯨魚當泥鰍,但這時也被穆芸這一口一句的“泥鰍”給聽笑了,不置可否。 “如果合適的話,我倒是不介意。” 此話一出。 不止大師父張大了嘴,就連一旁鑽地撒歡的小鯨魚也愣住,它半個腦袋露出水面,小臉上寫滿了問號。 調戲過這兩貨,曹流頓時神清氣爽,來到自家的藥房裡,將案上的鍋蓋揭下,立刻便有一股濃烈的藥香襲來,聞著就有種氣血上頭的感覺。 曹流將其分門別類,依次擺放。 他盤地而席,跪坐如蟾,雙目圓睜,閉攏嘴唇,狀如玉蟾飲津,周身竅穴貫流…… 隨著身體的基礎招式施展,曹流體內原本閉塞的胃囊隨之張開。 一股洶湧而迅猛的吸力從中放出。 曹流趁著這個間隙,將面前的藥泥逐個取下一點,搓揉成丸,放置於口腔中用津液化開,任由“金蟾勁”神通執行,將這飽含氣血的丸散煉化。 片刻之後。 一股股遊絲般的暖流湧入胃囊,很快又沉澱下來,彷彿徹底固化了一樣。 反應在曹流身上,則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飽足感湧上心頭。 這架勢就像一個極其嗜吃的胖子,他的肚子有朝一日忽然永遠裝不滿,這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享受。 除了飽足感之外,曹流感受著胸口積蓄的熱意,正隨著藥力被吸收而不斷壯大。 他有一種衝動,彷彿自己這時只要壓縮胃囊,胸前積蓄的這股力量就能像炮彈一樣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