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新奇又開心道:“原來我在寧次眼裡是這個樣子……第一次聽你說你對我的看法,真新鮮啊。聽起來我好像很厲害!迷霧,那我豈不是天生就適合當霧隱村的忍者?”
寧次對她的反應並不意外,他觀察了朝露許多年,對她的行為規律早已瞭解熟悉:“我偶爾會想,如果我不呢?如果我不留在原地,如果我去追尋新的位置,如果我想要改變,我會在霧裡找到你,還是會離開那片迷霧,再也不被允許進入?”
“什麼霧能困住有白眼的你?”
“白眼也看不穿人心。”
“我並不覺得自己對你有所隱瞞……我對你一直都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真心。可是,在你所袒露的真心之下,還有巨大的、隱藏起來的情緒。”
朝露好笑道:“我總不能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跟你們抱怨吧?”
“人們行走在世界上,與旁人交往,都會戴上面具。為了融入人群、為了不被當做異類……又或者故意宣揚自己的存在,讓別人不要隨意靠近。我有時候想,朝露是不是也存在一個面具——為了讓別人與你相處時感到舒服、為了讓別人開心、為了降低旁人的警惕。”
“寧次,”朝露嘆了口氣,“你想的太多了啦。”
“也許是這樣。但因為我一直關注著你,所以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想要解出答案。我想得到正確的答案,想知道要怎樣的公式,才能解開你給出的每一道謎題。有時看著你傻乎乎的樣子,我會想,朝露是故意裝傻嗎?就像是漫才演員,覺得‘啊這個反應的效果應該不錯’,就故意那麼做。”
“……你是在說我傻吧?”
“就像現在這樣。”寧次道:“避重就輕,敷衍含糊。你是故意的嗎?用以迴避那些你不想回答的問題?還是你根本不在意別人如何揣測你,腦回路奇特到只會關注到一些……和旁人不同的點?”
朝露無奈道:“你已經把我的所有行為都預設好了答案,就算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我吧。”
“所以,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唯一的答案,只在你的手裡。藉著這個機會,讓我得到正確的謎底,不可以嗎?”
朝露嘆了口氣,她拽了拽手中握著的他的頭髮,“我之前說的事情,還沒有說完。”
“……你說。”
“我之前不是說,看過了許多叛忍的記憶後,感覺自己之前的經歷,都像是過家家嗎?”
“嗯。”
“我還發現了一件事情。”
“什麼?”
“不管表面上看起來多麼堅不可摧的人,心裡都有致命的弱點。只要找到那個地方,輕而易舉就能將對方擊潰。不管肉體多麼強大,許多人在精神方面,都脆弱的不堪一擊。”
“所以你那時所向披靡。”
“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他們有些人知道自己的弱點,有些人不知道,但就算不知道,他們本能的也會尋找可以讓自己感到安全的事情——有時,他們恐懼的、他們不堪一擊的地方、和他們缺乏的、渴望的事物,是同一件事情。”
“是什麼?”
“被人看見、被人肯定他們存在的價值和意義、被人所愛。”
“愛”擁有所向披靡的力量。
那本該是庸俗的陳詞濫調,但想到朝露將無數人最不堪的腐朽糜爛一一翻閱、將無數人的陰暗慾望慢慢觀賞,然後明白了“愛”的強大之處。
這個詞就忽然帶上了一種扭曲的強大,因而變得可怕到讓人戰慄。
“許多人……哪怕表面上看起來對別人不屑一顧,內心深處卻依然恐懼著最真實的自己不被接受。我看過了他們最不敢暴露於人前的秘密,並對此欣然接受。我就成了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接納他們最真實的模樣、完全肯定他們一切的人。”
寧次深深吸了口氣,“怪不得他們那樣狂熱的願意為你捨生忘死。”
“當然,也有一些人的陰暗面,我不能接受。他們不會對此有怨言,反而會覺得我沒有一視同仁,更能凸顯他們的特殊之處。我接納他們,不是因為我能接納一切,而是因為他們是他們。”
“嗯……所以你和白的確沒有自己動手過,他們自發的為你除掉那些不被你所接納的人。”寧次頓了頓,“就像是……教徒得到了神諭,為神明清除異端。”
“你這麼說……聽起來我很像邪惡大反派。”
“只有神能容納世人的一切醜惡,聆聽他們的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