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頭撈著一條魚往回走,因為天氣冷,腿又被湖水打溼了,因此時不時會被冷得倒抽一口氣。 老頭走後,熊貓滾滾從大樹背後鑽了出來。 馮老頭回到小樓後,又回去他自己搭的屋子裡,拿了一口大銅鍋。 還拿了一些煮魚的香料,沒多久,一股魚香味就傳了出來。 蘇愉幾人則聚在一起,聽薛遇一邊讀心,一邊給幾人描述滾滾看到的場景。 蘇愉靠在牆壁上:“馮爺爺說的湖神,會不會就是撫仙湖地下實驗室搞出來的實驗品?” 唐月點頭:“很有可能。” 正當眾人討論間,馮老頭就把魚煮好了。 一大鍋魚端上來,十分的鮮香。 張陽迫不及待撈了一塊肉就吃了起來,完全不怕魚肉有什麼問題。 “燙燙燙!” 張陽被燙得直叫。 蘇愉看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於是也撈起一塊魚肉塞進嘴裡。 大傢伙一看,紛紛行動起來,一鍋魚肉很快就見了底。 常德都沒敢多吃,畢竟它老大一隻,真要認真吃,這一鍋魚都不夠它塞牙縫的。 吃完魚,大家端著一碗燙呼呼的魚湯,一個個悠哉地好似神仙。 馮老頭看著大快朵頤的眾人,眼裡露出一絲懷念。 他樂呵呵看著喝魚湯的蘇愉,道:“你們,是從基地裡出來的吧?” 眾人動作一滯。 薛遇放下滾燙的魚湯,主動回答:“瞞不過您老。” 馮老頭瞭然點頭:“你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蘇愉看了窗子外平靜的湖面一眼,道:“出來看看還有沒有人被遺落在外,如果願意,可以跟我們回基地。” “馮爺爺,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蘇愉問完,馮老頭沉默了。 捧著一杯熱魚湯的他,乾癟發皺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寂寥。 “你們察覺到了吧,那些軍人,不是人。” 蘇愉沒有說話。 馮老頭看著蘇愉:“你說你是雲省人,那你知道滇緬戰役嗎?” 蘇愉一愣,想了想被老爸耳提面命背誦的近代史,道:“1942年,遠征軍在雲省西南部、緬國、泰國西北部、印度東北部地區,對日軍第十五軍進行防禦戰役。” 馮老頭忽然笑了:“我還以為,年輕一輩都忘了呢。” 蘇愉感覺心裡沉甸甸的:“外面的那些軍人,是……當時進行滇緬戰役的遠征軍?” 馮老頭沉默了很久,才點了點頭:“是的,他們來自全國各地。” 眾人都沉默了。 就連不懂歷史的毛孩子們也都被氣氛感染,沒有再說話。 “我的父輩,有十一個孩子。” “我的七個哥哥都死在了日本人手中。” “我的姐姐,當時是醫療兵,跟著我二哥,參加了滇緬戰役。” “然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回來。” “很多人說,他們死在了騰市。” “我經常去騰市,試圖找到他們的遺骸。” “可是我找啊找,什麼都沒有找到。” 蘇愉忽然覺得心裡堵得慌。 馮老頭吐出一口氣:“這件事,是我的心病。” “本想著,如果到我死了,還找不到,那就讓我兒子,讓我孫女繼續找。” 馮老頭說到這裡,忽眼眶紅了。 “我的兒子馮愛國,為了保護我的孫女青青,被進化了的豺狼拖走了。” “我的孫女青青,因為第二次綠霧爆發,死於地震。” 馮老頭說到這裡,手都在顫抖。 “所以後來澄市基地說要集體遷移到省會去,我沒跟去。” “我的孩子沒了,孫女也沒護住,跟去省會做什麼呢?” “不如留在這裡,守著我老馮家的家,守著我們世世代代守護的湖神………” “不走了……老了……走不動了……” 馮老頭說完,忽然又笑了。 蘇愉抿了抿唇,問:“爺爺,那……那些軍人……是怎麼回事?” 馮老頭沉默片刻,忽然轉頭看向幾人,他表情無比嚴肅:“你們,會傷害湖神嗎?” 蘇愉一愣。 會嗎? 蘇愉無法回答,如果對方真的是實驗品,且對她們動手,那絕對…… 但,如果對方真的沒有惡意,她也會安撫平安,讓他不用惦記這個湖神的心臟了。 蘇愉想了想,在小老頭灼灼目光下,老實說:“如果,它不害我們,我們自然不會主動傷害它。” 馮老頭盯著蘇愉的眼睛看了很久,忽然道:“我知道,現在這個世道,許多東西都成了精怪,但………湖神不一樣。” “他在古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看蘇愉幾人明顯不信。 馮老頭指向撫仙湖:“湖中央,有一座孤島,名為孤山島。” “它的另一個名字,叫瀛海山。” “老一輩人說,孤山下面,有龍宮,其內有十棵金柱子頂著,在每年七月到十一月的時候,會有魚群到這裡朝拜,我們這邊土話,叫青魚陣。” 馮老頭拍了拍地面:“娃娃們,我們所在的這個位置,叫大孤山。” “其實,孤山又分大孤山和小孤山。” “小孤山因為地龍翻身,沉下去了。” 馮老頭撫摸著大地,目光虔誠而專注。 “湖神,就住在孤山下面,他聽到了我的日夜祈求,決定幫我了結此生最後一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