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世貴愣了好一會才結結巴巴說了一句,“這印章是唐寅中瞭解元后又蓋上的也說不準啊!” 沈愈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他突然有種想拿起桌上的放大鏡照一照範世貴的打算,這傢伙是人麼?臉皮怎麼能這麼厚? “好!你再看這身著官服之人手中的摺扇,這扇子用鏡子放大後乃是方頭、寬骨,我數了數是十四檔扇骨,十四檔摺扇在明末清初才開始流行,此畫最大的破綻就是這摺扇上的字!” “摺扇上還有字?”範世貴驚呼了一聲,他買這畫前看了十多次,根本就沒有發現畫中人物扇子上還有字。 沈愈冷冷的回了一句:“有沒有,你用鏡子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拿起桌上的放大鏡一照,範世貴登時傻眼了。 原本不仔細看以為是墨汁的兩處黑點,用放大鏡一照竟然是四個字,左為“崇禎”,右為“瞞天”,雖小卻真! 震驚中,範世貴的耳邊又響起了沈愈的聲音,“唐寅生於成化六年二月初四,卒於嘉靖二年十二月二日,乃是明中葉第一才子。 “而崇禎是明思宗朱由檢的年號,兩者差了一百多年,想唐伯虎怎麼會跑到明末去畫一幅《深山古寺圖》?此乃四偽!” “完了,錢餵狗了!這叫做沈愈的小白臉沒說錯,畫是假的沒跑了,果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虎爺無犬孫啊!” 摺扇上的小字讓範世貴的心徹底涼透了,他整個人好似瞬間被抽乾了氣力,雙手扶住方桌愣起神來。 他現在也沒有心思跟沈愈說這是崇禎皇帝親手寫上去的了,若說方才還有一半希望是真的,現在基本可以斷定這畫是贗品無疑。 這小到肉眼無法看清的“瞞天”二字就是鐵證,因為沒有任何一個收藏家會在真跡上這麼玩的,再腦殘的也不會! 至於為什麼刻“瞞天”二字,範世貴也聽聞過,據說這是古代一個偽造書畫很有名氣的家族,從明代崇禎朝開始代代相傳一直到清末才算銷聲匿跡,這個家族對於宋、元、明三朝古畫都有很深的研究,畫出來的摹本很難分辨。 對方並不是完全求財,只在沒有錢時才賣幾幅畫,並且會在樹木石泉,殿宇樓閣,甚至花鳥魚蟲上留下記號。 收藏剛入門的年輕人可能會感覺偽造古畫的人在畫上留記號簡直就是神經病的表現,你說你假都造了,還留下破綻不是有病是什麼? 但範世貴在古玩圈子裡也算混了小二十年的時間,心裡自然清楚得很,古代造假的人都有些現代人不理解的臭脾氣,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驕傲感,往往會在他的一些得意贗品仿品上故意留個記號,甚至是幾個記號! 意思就是說,我的手藝已經到了自留破綻你還看不出的境界,你服不服?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被抓到說出破綻也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畢竟字畫摹本這東西你怎麼說呢,我都留了破綻你還看不出來,那你打眼也不能怪別人。 看著正在擦汗的沈愈,範世貴的心突然又活絡了起來,事情還有補救,坊間都在說沈重樓的鑑藏印章給了這小子,若是讓他蓋上一枚沈重樓的鑑藏印,那自己有把握用百萬的價格將這幅畫賣出去。 想到這裡,範世貴咬緊牙齒,今天說什麼也得把這畫變成“真”的! 六萬塊啊,絕對不能就這麼扔了! “咳、咳……” 輕咳幾聲,範世貴換了一個表情裝作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道:“少在這裡跟我胡咧咧,你雖說是沈重樓的孫子,但終究是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眼力著實差的很,一副好好的古畫愣是讓你說的一文不值,真是豈有此理!” 範世貴嗓門大得很,這一頓吵吵瞬時引來市場內一群藏家遊客的目光。 不同於周圍那些在青石板上鋪塊海綿再罩一層紅絨布的古玩地攤。 老柳這方桌鋪綠布本來就是鶴立雞群有些顯眼,更別說還用紅綢步繡著一個大大的“鑑”字,沈愈在心中暗歎老柳也是個奇葩,市場裡給人鑑定物件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誰弄的如此花裡胡哨的。 長逛古玩街的淘家們一看掌眼師傅的攤子起了矛盾,很大可能是給人鑑定時打眼了。 好麼,這下有熱鬧看了,頓時將攤子圍了個水洩不通,彼此交頭接耳,對著沈愈以及範世貴二人指指點點。 不過還好,這些人都是站在攤子五六米外,要不然唾沫星子都得噴到沈愈的臉上。 不過即使是這樣,沈愈也感覺四周密不透風,T恤衫黏黏的貼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範世貴就是要的這個效果,他對四周看熱鬧的路人抱拳喊道:“各位天南海北的朋友,你們給評個理,這幅唐寅真跡是我范家老祖宗傳下來的,這個姓沈的小子竟然說畫是贗品。 “別說是我祖上,就是我範世貴在舊貨市場也混了小二十年,什麼時候打過眼?這位將真畫說成是假畫,我老範能認嗎?” 沈愈蹙著兩道劍眉心裡直罵這範世貴腦殘,這畫你要不聲不響的往外賣,碰到不懂行還想附庸風雅的有錢人,真有很大可能賣出去。 但你這麼使勁張揚,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