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啲系咩呀?小沈,唔好賣關子喇!”顧正巖急不可耐地問道,甚至是用粵語說出來的,語調中滿是迫切與好奇,讓眾人的目光皆聚焦到了沈愈身上。
沈愈輕輕一笑,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幾位大佬,“諸位前輩,你們初涉收藏花很多錢買到第一幅古人真跡時是不是心底都曾有這麼一個疑問盤旋不去。
“那就是擔心古代的畫家會不會畫了好幾幅這樣的畫?
“顧先生,您家祖輩便是收藏大家,您自幼便在古玩的薰陶下成長,接觸古玩最早,想必您對此肯定深有感觸,還請您回答晚輩這個問題吧。”
顧正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追憶之色,“這是自然,在我剛接觸古玩時,這個疑問在我心中可不止出現過一次。
“我小時候常常纏著祖父與父親,問他們這個令人困惑的問題。而我花費重金買到了一幅唐寅真跡《仕女圖》時,這個問題又出現了!
“得到它的那一刻,我心裡歡喜得簡直難以言表。
“那種狂喜之情實難用言語詳盡表述。此後,我對它呵護備至,視若稀世明珠,平日裡將其妥善珍藏於特製的錦盒之中。細細賞玩時,亦需先以清水反覆滌盪雙手,直至纖塵不染才會取出品鑑。
“看畫時,我突然想到,雖然賣家拍胸脯說世上只有這麼一幅,但若隔上幾年,又聽聞別人買到了一幅一模一樣的,並且經過多方鑑定,也被認定為是唐寅的真跡,那我豈不是虧大了?因為完全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說完,顧正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一絲光亮,“小沈,難不成你接下來要說的和這有關?”
沈愈微微點頭,神色平靜地說道:“沒錯,一生之中畫出好幾幅同樣作品的事還真的有!
“就是這位在南宋光宗、寧宗、理宗三個皇帝在位時的畫院待詔,有三朝老畫師稱號的李嵩!
“說起來,他在南宋雖說並非是那種聲名顯赫的畫壇宗師,但也憑藉其獨特的畫風與精湛技藝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有四幅接近一模一樣的《貨郎圖》傳世,分別被儲存在不同的博物館與美術館中。
“除了大小有些差別外,這四幅畫在構圖、人物形象以及細節描繪等方面都極為相似,彷彿是同一模具中印製而出的,只是在某些極其細微之處有一些極小的詫異,完全算的上是同一幅畫畫了好幾幅。
“如今看來,這《貨郎圖》的真跡又多了一幅啊。”
林慶之聞言先是怔了怔,像是被這個訊息驚到了一般,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緊接著,他的臉上便綻放出大喜過望的神情,“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行了大運!
“自從二十年前在紐約大都會美術館看到李嵩真跡後,我尋覓他的真跡多年,其間的艱辛與坎坷實在難以言表。
“我曾在無數的拍賣會、古玩店中徘徊探尋,也見過不少號稱是李嵩《貨郎圖》的仿品,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
“那些仿品要麼在筆墨神韻上相差甚遠,要麼在細節處理上漏洞百出。
“小沈,你可得再給我好好說道說道,你是憑藉哪些具體的細節判斷它是真跡的?我這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想要聽得更詳細些,不然別人問起來,我還不好回答。”
沈愈微微向前靠近幾步,目光專注地落在那幅畫上,極有自信的講解道:“林會長,您看這幅《貨郎圖》,首先從筆墨技法上來看,展現出最真實、最生動的市井百態,這一點與李嵩之前的真跡完全吻合。
“其二,推車上的貨品幾乎達到與實物紋絲不差的程度,與李嵩的傳世真跡保持一致。
“其三,雖然整幅畫的整體內容與其它的四幅相差比較大,但這幅《貨郎圖》中的人物,他們的服飾穿著、神態表情以及動作姿態,都與李嵩其他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有著極高的相似度。
“這畫中的人物神態,貨郎的笑容可掬、眼神靈動,周圍孩童的天真爛漫、好奇張望,每一個人物的表情都栩栩如生,彷彿能讓人感受到他們當時的情緒與氛圍,這正是李嵩善於捕捉人物神韻的獨特之處。
“其四,這幅畫的紙張質地與儲存狀況也與宋代的特徵相符,雖有一定程度的泛黃與蟲蛀,卻更具真品氣質,也沒有絲毫的作偽痕跡。”
說完,沈愈丟下手中放大鏡,從廖萬三手中接過一個手持的高倍數顯微鏡,“眾所周知,宋紙多以麻、竹、樹皮等為原料,其纖維結構有其獨特的特徵。
“這張紙用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