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聽了沈愈的話,回想當時在道觀發生的一切,越想越覺得可疑,“記得第一次去那純元觀時,觀內人並不多。
“觀主親自在院中打掃,見我登門,極為好客的邀請我去廂房飲茶。
“此人年約四十歲上下,面色白淨,頭梳道髻,髻上插一根古樸木簪,著一襲月白色道袍,衣袂飄飄,仙風道骨。
“怎麼說呢,就是站在那裡也給人一種氣質超凡脫俗的感覺,
“我一進入廂房,心中頓時一驚,因為牆上竟然掛了一幅沈周的《煙江古寺圖》。
“這幅畫所描繪的乃是東江青元寺那如詩如畫的山水景色。我祖籍東江,雖自幼生在港島,但是從第一次歸鄉時便對家鄉的山水風物產生了深厚的情感。
“更為巧合的是,我家中也珍藏著這麼一幅《煙江古寺圖》。不過,我家中的那一幅乃是明代無名氏的摹本,平日裡我也頗為珍視,常於閒暇時細細觀賞品味。
“可此刻,當我親眼目睹牆上那幅真跡時,在心中下意識地與自家珍藏的進行對比,頓時感覺自家珍藏的那一幅無論是在筆墨神韻上,還是山水的輪廓細節上,以及整體意境的營造上,都差了眼前這幅真跡數倍。
“坐下喝茶後,我心中對這幅沈周真跡的渴望愈發強烈,實在難以抑制內心的衝動,於是便提出想購買這幅畫的想法。
“錢的問題不需要考慮,開個價就好!
“然而,觀主聽聞我的請求後,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歉意,語氣極為誠懇且堅決地以是祖傳之物不可售賣為由婉拒了我。
“這給我一種感覺,那就是觀主不貪財!
“接著,我們又說到了畫中景色與風水之妙。
“觀主博學多才,談起風水玄學之道時,口若懸河,引經據典,對各種深奧的玄學理論都能深入淺出地講解,讓人不禁為之折服。
“而對於古董鑑賞,他亦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他極為熱情地為我介紹了不少觀內珍藏的老物件,其來歷、背後的故事以及蘊含的文化價值,他都能說得頭頭是道,讓人不由自主地便對他心生好感。
“同時他還巧妙地在言談間述說了一些觀內面臨的困境,言辭懇切,表情真摯,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就是從那時起,我有了想要捐一點香火錢以助道觀度過難關的念頭。”
說完這些,汪老微微有些氣喘,慢慢品了一口茶方才繼續道:“回酒店後,我睡了一覺。待去餐廳用餐時,竟發現那兩個下棋的人又坐到了我的旁邊。
“他們看似無意地閒聊一些瑣事,而後話鋒一轉,點明道觀有古董出售。其中一人還特意拿出一個青花小碗來,聲稱是從那裡購得。
“我在旁邊仔細端詳,從其工藝、胎質、釉色以及青花髮色等多方面綜合判斷,那絕對是嘉慶官窯青花無疑。
“我趕緊讓酒店備車,等我到了道觀,很多人正抱著古董回去。
“還有,我在購買這銅爐時,旁邊有一位抱著一件青花大罐的老者。那老者對銅爐興趣濃厚,在我出價的過程中,他屢屢加價,若不是他這般舉動,這銅爐或許也不會最終以8000美金的高價成交。
“當時我只道是尋常的古董交易競爭,如今想來,恐怕都是他們事先精心佈局、巧妙安排好的!
“哎,我真是老糊塗了,竟被一群騙子耍得團團轉。”
西門侯本來一直在吃瓜,眼看吃不下去了,不由得說了一聲,“小沈,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出破綻的?這銅爐乍一看頗具古意,一般人還真難以辨別其中真偽。你能如此篤定,想必是有獨特的鑑定方法吧?可否與我們分享一下?”
本來汪老也好,顧正巖也好,聽到沈愈說銅爐是贗品後就沒有再懷疑,現在西門侯突然問出這個問題點,不由得都同時看向了沈愈。
沈愈倒是無所謂,既然知道銅爐是贗品,那麼缺點隨便說說就是了,“諸位前輩,這銅爐看似古意盎然,實則破綻頗多。從爐身的材質來看,並非傳說中的風磨銅,而是普通的黃銅,外面的慄殼色不過是淬火時用了一些小手段。
“再看這爐底的款識,初看時字型雖有幾分形似,但仔細端詳,便能發現筆韻全無。世上雖難尋真正的宣爐,但卻有宣德青花流傳於世,在下運氣不錯,曾有幸見過幾次宣德青花官窯真品。
“將這個宣爐的款識與之對比,便能明顯看出差異。
“宣德青花官窯的款識,其筆畫剛勁有力,富有靈動的氣韻,而此爐之款識,雖在筆畫的力度上略微有那麼一絲模